下午,在军营空地上考校角力,万幸的是今日的太阳还算不得炽烈。
军营里士兵大多崇尚武力,凡事都以武力定输赢,空地周围很快围满了其他队伍休整的士兵。
何副尉站在场中大声说道:“角力是人们用自身的力量而不借用任何器具去征服他人的一项技能,我们在与敌人的站斗中,很有可能会遭遇徒手搏斗的情况,这时候,便只能依靠自身的力量和技巧战胜对手。角力规则如下:双方可用腿足勾绊进攻,也可抓握对手身体的各部分,或以头撞击对手的头部,但严禁拳击,只要其中一人使对方的双臂和背脊的任意一部分先着地,才算获胜。由于参加考校的人数比较多,我们将分为五组同时比赛,两人为一组,胜者继续下一轮的比赛,直到选出最终的获胜者。”他伸手说道:“比赛现在开始!”
上场参加角力者大都脱去上衣,赤裸上身,“呸呸”几口唾沫吐在掌心揉搓,以防止拿捏对手胳膊的时候打滑。
锦书和莫库几人坐在场边等待,锦书对小算盘说道:“刚才何副尉说胜者继续下一轮比赛,直到选出最终的获胜者是什么意思?”
“好比说你赢了,那你就继续接受下一个挑战者,再赢了就再接受下一个挑战者,如此类推,直到你倒地认输或者坚持到最后。”
莫库急道:“这样算来岂不是太不公平?第一回合赢了的人也未必能赢下后面的人,谁愿意第一个上去?”
“你以为真正上了战场你还能挑对手吗?以一敌十的情况那也是家常便饭,现在不敢挑战自己,等真正兵戎相见连自保都没有机会。”
莫库听得心里直发悚,对战场的恐惧又多加了几分。
“你们都没有摔过跤吗?”明乐有些惊讶地问道。
锦书和莫库摇了摇头。
“这方圆百里的汉子还真没听说有谁不会摔跤的。”
小算盘说道:“前朝还有官办的相扑棚,收罗和训练摔跤能手,入选者成为相扑人,每当朝会、宴聚、祭祀之时,相扑人专门进行摔跤表演。不过那多是表演,没有真正比赛时凶狠刚猛。”
莫库问道:“这一次考校的奖赏又是什么呢?”
“没听何副尉说,所以就没有奖赏,非要找一个的话,便是荣誉吧!”小算盘站起身来说道:“我和明乐先上了,你们多学着点,等会儿再去。”
“好!”锦书点点头。
莫库紧张地看着场上激烈的比赛,每当有人被摔倒在地他都捏着自己的肩膀咬着牙,仿佛摔倒的是他自己一样。
“我怕是一招也敌不住了。”
锦书鼓励他道:“你忘了何副尉是怎么教我们的了?遇敌不要慌乱,防御的空当找寻敌人的薄弱之处,不要还没开始就自个儿认了输。就算真的输了,也要从中取得教训和经验。”
“你这话对我来说一点不管用,我不是怕输,我是怕痛!”他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说道:“我先去和那人打,我输了的话你接我的位置。”
“哎!”锦书正想拉住莫库,他已经跑进了比赛空地。
莫库果真没有接下三招就败下阵来,锦书只好补上他的位置。
锦书没有和人摔过跤,自己更是不知其中门路,不理其中暗合,好几次险些被摔倒,对手是一个密发短髯,面目清瘦的青年,他见锦书身形比自己还瘦小,心中窃喜,上前一把抓住锦书的胳膊,右腿往她的脚上一绊,想趁锦书站立不稳将其摔倒。锦书却轻轻跃起,躲过他这一绊,翻转身体,反而将他的胳膊扣住。
他没有料到锦书如此灵活,不再轻敌,左右脚向前踏进几步,逼近锦书,然后侧过身来,抓住她的右臂,想借力将她斜背翻倒。锦书却不吃这一套,她被短髯青年抢占足下位置,反而顺势按住他的背部右侧跃起,身体倒立,双手向下一压,短髯青年吃力不住,扑面倒下,胸腹都贴在了地上。
锦书倒回地上,将短髯青年扶起,拱手道:“承让了!”
短髯青年虽然输得彻头彻尾,却也心服口服,点头回礼。
本来周围观看的士兵并没有关注锦书这一组,在他们心里,两个弱者迟早是淘汰的料。但是当看到锦书两次惊人逆转,都不禁赞叹,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还有这等摔跤技巧,而且摔跤这等暴力粗俗的搏斗,此时却有如翩鸿一舞,轻巧灵动。
几回合下来,围观士兵大都只关注锦书这一组,每每锦书遇险他们就倒吸口凉气,仿若自己身处其位一般,想着该如何化解,又该如何摔倒对手,而每每锦书奇招化险,他们又都惊呼鼓掌,赞叹不已!竟是引来其他副尉也驻足观看,相互私语,评头论足。
莫库一直在边上给锦书打油鼓劲,小算盘和明乐都没有想到锦书能撑到现在。
小算盘不禁说道:“真人不露相!我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摔跤路数,诸葛孔明有言,将者,其刚不可折,其柔不可卷,故以弱制强,以柔制刚。原来便是如此。小旗兄真是出人意表!”
明乐问道:“莫库,小旗是你同乡,他这些本事都是和谁学的?”
莫库对锦书并不了解,锦书从来不说自己的身世,莫库也不多问,他不想小算盘和明乐对锦书产生疑虑,编了个谎说道:“我们后山上住着个世外高人,时常下山救助穷苦百姓,高人看小旗哥根骨聪慧,就收了他做关门弟子。不过高人在两年前就云游四海去了,所以小旗哥才投军报效朝廷,希望有用武之地。”他转溜着眼睛说道:“不过,小旗哥不喜欢别人问他此事,你们全当我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