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份不简单！”

贾蓉的手落在门，即将开门离开时，身后又响起贾珍沉闷的低喝声：“与皇室有牵扯。”

贾蓉转身，轻声问道：“是先太子，还是义忠亲王老千岁？”

贾珍愣住，迟疑道：“你……这……我派人查探，只知晓她应该带有皇家血脉，你怎么……”

“她是我的枕边人，举手投足间难免露出痕迹来，我又不傻。”

贾蓉轻轻叹息：“你色字当头，只以为婚事全是你自己的算计，就想着让我早日娶秦氏进门，你能早点勾搭欢愉……有没有想过，荣府老太君为什么会爽快的认可这桩姻缘？”

秦家其实也是官宦之家。

但家主秦叶只是一个小小的营鄯郎，五品官身。

往数十八代，秦家都没有出过王侯将相。

秦家的女儿，怎么有资格嫁入宁国府，当贾蓉的正妻？

贾蓉毕竟是宁国府的继承人，又是贾氏宗族的少族长，他的正妻将是宗族大妇，婚事牵扯到方方面面。

哪怕不迎娶皇家宗室女，也要是勋贵豪门的贵女，或者书香清贵之家的嫡女。

想迎娶工部一小官的女儿？

真以为贾珍这位族长，或者宁荣二府当家的贾母就能一手遮天？

在家族抱团取暖的时代，宗族的族老们，也掌握着不小的话语权。

“近些日子，我开始接手府中的权力，秦氏也跟着尤夫人学习打理家务。”

贾蓉的声音很轻：“东院大大小小的事务，都是秦氏在摆弄。屋里的陈设布局，院子的布置，都不是小门小户出身的女儿能捣鼓出来的。”

富贵三代，才能学会穿衣吃饭。

人的出身和教养，总会在日常生活的细节中展现出来。

闻言，贾珍满脸落寞，悔恨道：“我只想……尝尝皇家血脉的滋味，却不知不觉落入老太君的算计！好一个贾史氏，冷眼旁观，步步落棋！她就不怕给家族惹来祸事吗？”

与皇家联姻，是一步妙棋。

宁荣二府因为当年卷入皇权更迭中，在当今心里挂了号，需要改善与皇室的关系，才能长久富贵下去。

可惜，无论是先太子，还是义忠老亲王，都不被当今所喜，无论秦可卿与哪位有亲缘关系，娶人进门，不啻于再次给当今眼药。

“你是不是婚前就早有察觉？”

贾珍厉声喝问：“为什么不早说？你知不知道秦氏女会给家族惹来祸事？”

他贪花好色，他举止荒唐，他自私自利。

身有无数的缺点，但无法改变他的身份——贾氏族长。

家族利益高于一切！

贾蓉冷冷的道：“且不提我是事后才察觉出猫腻，即使早就发现不妥，我有发表意见的资格吗？

是色欲熏心的老爷你会听，还是想布下一颗闲棋的老太君会听？

退一万步讲，迎娶秦氏女对家族有害，对我却是大大有利，即使家族遭逢大难，我也能因秦氏而保全。我将为新族长，只要我不死，家族就不会彻底沦落！”

皇权更迭时，宁国府看似站错队，其实扮演的就是小透明的角色。

老家主贾敬出家当道士，不理俗务。

贾珍当家后，只顾着喝酒宴请玩女人，没牵扯进朝廷争端。

宁府有错，错在宁荣一体，被荣国府拖下了泥潭。

只要两府断开牵扯，再向当今表达忠心，给出足够的利益，有很大的机会能免于秋后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