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前院并没有合适的地方,只能稍后到后院寻一间禅房了。
崔兰姝祈祷完,起身舒了一口气,将头上幂篱摘下,朝着画角笑着说道:“我也不戴这劳什子了,怪闷得慌的。”
画角曾经过救过崔兰姝两次,但两人着实说不上相熟。
原以为崔兰姝为人较为胆小寡言,此时见她言笑晏晏,倒颇为可爱可亲。
画角望着她如画的眉眼,轻笑着说道:“崔娘子还是戴上幂篱吧,不然,外面的郎君们岂不是都要看直了眼。”
崔兰姝的目光扫过在外等候的裴如寄和周陵,朝着画角笑道:“那些郎君看的应当是姜姐姐才对。”
顿了下,眉眼间闪过一丝揶揄,压低了声音问道:“外面那两位郎君,不晓得姜姐姐属意哪一位?是裴将军,还是那位周小郎君。”
崔兰姝被掳到九绵山时,周陵也在,是以她认识周陵。
画角牵唇一笑:“崔娘子误会了,那两人皆是我的友人。”
崔兰姝掩唇而笑,神色间皆是不信。不过,她却没再追问下去,而是说道:“自从与姜姐姐相识,我便一直艳羡姐姐身怀绝技,能肆意在外自由闯荡降妖伏怪。而我,只是一个深闺中的小女子,纵然想结交姐姐,却又自知我这样的燕雀配不上鸿鹄一般的姐姐。如今好了,听说姜姐姐的父亲曾和我阿爹同朝为官,我顿时觉得和姐姐亲近了不少,日后,我们可要多走动。”
崔兰姝的一番恭维让画角有些意外,自回到阑安,她还从未和哪位小娘子结交。一来因她太忙,二则并未有小娘子主动向她示好,崔兰姝算是第一人。
画角含笑说道:“那自是好的。”
在九绵山上借脸那次,她虽说救了崔兰姝,但也给她惹了麻烦。画角还以为她会不敢和自己走动。
崔兰姝一脸喜色,说道:“不晓得姜姐姐可是会制香,何时得闲了我们一道制香吧。”
画角想到自己的制香手艺,着实有些拿不出手,想了想说道:“制香倒是会一些,不过只是学了些皮毛,平日里用作消遣解闷,倘若和崔娘子一道制香,只怕是班门弄斧了。”
崔兰姝笑道:“我也是略会有些,初学时,因着要将香丸烘干,还差点将锅烧坏了。”
两人皆笑了起来,崔兰姝又问道:“既然到了静慈寺,我们要不要去抽个姻缘签?听说很灵验。”
画角自然是无暇去抽什么姻缘签,便是有空闲,她也不会去。在她看来,姻缘还是要靠自己,倘若靠神佛,那一辈子也便不用嫁了。
画角推辞道:“我就不去了。”
崔兰姝轻笑着说道:“姜姐姐可是有了意中人,倘若如此,更该去了,说不定抽个上上签呢,讨个好彩头。”
这话画角爱听。
她仰头看了看天色,见时辰尚早,便随着崔兰姝到了旁边的大殿。
大殿内供奉着如来佛像,在一侧的禅案旁,几名服饰各异的小娘子正围着一位年轻的僧人求签。
僧人端坐在蒲团上,低眉敛目,面目端宁。他面前有一位小娘子,手中正拿着一个签筒,里面放着数根象牙签,正在摇晃。
崔兰姝“咦”了一声,说道:“当真是巧。”
画角这才看清,那个正求签的小娘子居然是她见过的人,正是在牡丹花宴上有过一面之缘的歌绝薛槿。
其父是开伯侯薛祥,官至刑部尚书,其母则是萧素君,太后的干女儿。
她旁边还站着一位华服小娘子,乃是棋绝萧秋葵。这两人是表姐妹,想必是结伴来寺中祈福的。
画角又看了眼拽着自己来求签的崔兰姝,这会儿她挺钦佩这几位得了五绝称号的小娘子。也不知是年轻不更事还是别的缘由,阑安城都传她们或许是妖物的下一个目标,她们倒像是并未放在心上,还有闲情聚在这里求签。
画角和崔兰姝凑上前去,只见薛槿闭目虔诚地摇晃着签筒。少顷,自签筒中掉落出来一支签。
薛槿拾起签文,递给了僧人。
僧人瞥了眼签文,淡声念道:“家有一树桃花艳,山野李花已凋零。”
僧人抬起眼皮,问道:“不知这位施主所求的是何签?”
薛槿有些担忧地说道:“求的是安危。”
画角扬眉,看来她方才想错了,薛槿还是很在意安危的。
僧人眉头深凝,缓缓说道:“此乃中签,施主的安危在于桃花有关。”
画角闻言挑了挑眉,一时想不通求安危的何以和桃花有关,只听说姻缘签中有桃花签。
薛槿亦是满头雾水,问道:“桃花,什么桃花?我的安危于桃花有何干系?你这僧人会不会解签?”
薛槿生得圆团脸,一笑时脸颊上还有两个酒涡,瞧着像是个好脾气的小娘子,但她说的话却不是那么好听,透着一丝骄纵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