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本宫........博洛........分析了.......”
战马奔跑的速度在鞭策之下很快便提到了极限,可朱慈烺的喊声却还是断断续续传入了多铎耳中。
挑拨离间意指挑起是非争端,制造矛盾,使别人闹不团结。
但若别人之间本来就有争端、矛盾,那大抵也就用不上这词了。
可自家事自家知,对清廷内部的矛盾,多铎的认识自然要比朱慈烺深刻得多。
为了那个皇位,八旗之间几乎起了火并,若非有老代善在中间搅合,说不得多尔衮兄弟几个的周年都已过了。
所以,在一开始掌权时,多尔衮最主要的任务便是削弱豪格的两蓝旗,分化皇帝的两黄旗,稳住老代善的两红旗,排在这之后的才是与汉人的战争。
只是其后的战争实在太过顺利,不但明军一触即溃、望风而降,便连李自成的农民军其实也没给清军造成太大阻碍。
眼见有巨利可图,各方的主要目标自然也就出现了变化。
毕竟三方争来争去也就是关外那点苦寒之地,可汉人手里的却都是花花世界啊。
由此,在入关之后的一年时间里,清廷各方大抵也能算是劲往一处使,哪怕还会用上些比较唯心的手段,但整個局面大体上却还是稳当的。
若让朱慈烺来说,这样的情况就是国家上升期,内部矛盾被暂时搁置。
可说破大天去,这也只是搁置,一旦上升期被打断,那么这些矛盾便会以剧烈百倍的方式爆发出来。
当然,多铎是说不出这等话来的,但他也知道,由皇位之争衍生而出的矛盾是生死之争。
现在大家都在借着明国这块肥肉壮大自己的力量,可一旦对明国的攻势受挫,那么诸般心思定然会在各人心中生出。
更何况...................
“这该死的奸贼竟然与那几个说过这些!”
多铎率先离开,孔有德却也不慢,当他控着战马将将与多铎并驾齐驱之时,便听其恨恨的声音顺着呼呼的风声传入了耳中。
早年间的孔有德许还不通高层之间的斗争,可投清之后的这十几年他一遍遍复盘当年的经历。
到了这时,虽谈不上擅长,但在这般情况之下却也能搞明白其中关窍。
两方在没有彻底撕破脸皮的情况下,哪怕一个个都恨不得掐死对方,但在明面上当也会尽力维持,其手段大抵也就停留在暗地里下绊子上。
可现在,那阴损玩意将这事明明白白地丢了出来,还耐心细致地帮着双方将其揉烂捏碎细细分辨一番。
更恶心的是,他竟然还毫不遮掩地将事情让双方都知晓了!
这岂不是等于帮着两家将脸皮直接撕破了?
哪怕多铎和博洛都想维持面上的和谐,却也不得不在这种情况下提防对方,甚至.........
歹毒!
极其歹毒!
难道皇宫里教的都是这些?!
心念及此,孔有德便是有心劝解却也不知该从何说起,而还未等他想好如何开口,却又听多铎问了一个让他更加为难的问题。
“早前听说抓了一个明国太子,后面也不知怎么处置了。”
多铎所问,孔有德虽也知道一些,但那段时日他虽也算是在北京周遭,可精力全都放在了平定地方上,所知自然也不见得比多铎多上多少。
清军入关之后又南北两个崇祯太子,这南太子自然是落在弘光手中的朱慈烺,而那北太子则落在了多尔衮手中。
这北太子的经历要比朱慈烺丰富一些。
据说他是在去年十一月时入的周国丈府,在府中与太平公主相见之后便又离去。
其后待他再来之时,长平言明府中人多眼杂,赠予一身锦袍便让他勿要再来。
可谁曾想,这北太子也是个没眼色的,过了十多天却又跑了回来。
这次他的运气便用完了,周国丈让他自称姓刘,而这北太子坚决不从,待被赶出府后,却又被巡捕以犯夜禁逮捕。
如此一来,这位北太子便落到了清廷手中。
“说是年初就病死了。”
孔有德虽然奇怪于多铎为何会突然问起这个,但也将自己所知说了出来。
“这阴损货是十二月被发现的?”
“嗯。”
“你说这入了周国丈府的人..............会不会不是同一个?”
!!!!!
闻得此言,孔有德顿时惊了一下,可不等他在脑中捋顺因果,却听多铎又接着说道:“算了,此事容后再说。”
多铎提及这些自然不是生了八卦之心。
他现在非常清楚,这阴损货就是大清一统天下的最大敌人。
可他同样清楚,这一战再无变数,能将这些人马囫囵个带回便已算是贪天之幸,哪怕之后再要提兵来攻却也非一朝一夕就能成行。
待到那时,这阴损货大抵也应在江南站稳脚跟,说不得便连余下的几省都要彻底入其手中。
能想到这些,多铎也就能想到设法对其加以限制,而以现在的情况来看,能在他掌握其他各省的过程中添些麻烦的,大抵也只有那真假不明的身份了。
当然,多铎自然不会单纯到以为只凭这一点就能给那阴损货造成多少麻烦,询问北太子也不过是想捋清其中关联罢了。
实际上他现在已然有了更好的想法,只不过这想法却还得回去和多尔衮仔细商议一番。
朱慈烺自然不知道这些,看着多铎落荒而逃之后,他也就自东门回了宣城。
对他来说,在完成这次会面之后,江南之战实际上已经结束了,余下的就是看这两家如何表演而已。
老实讲,他还是很想趁着这个机会再从清军身上咬下一块肉的。
可他手中当用的人马大多都已打了数仗,除了侯承祖这几千之外,余下的不是将征来的民壮便是皖南这里的义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