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落下,朝堂上众人都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太孙殿下根本没有说金陵军事学堂存在啥问题,连解释都懒得解释,就直接下令打常茂的板子。
“太孙殿下,窃以为郑国公亦是忧国忧民,才去金陵军事学堂,查探虚实,不应以此对他责罚。”
“太孙殿下,言官有风闻奏事之权,为朝廷广开言路,弹纠不法,以震百僚,护国法。武将虽无此权,但领兵打仗之人,关心练兵之事,实属理所应当。郑国公指出金陵军事学堂种种弊端,殿下不查证,不询问,反降罪于郑国公,下官以为,此举不公。”
“太孙殿下,下官现在弹劾金陵军事学堂练兵不守规矩,不事刀枪弓箭,肆意妄为,以练兵为名,行玩乐之实。主持军事学堂之阉宦郑和,曲意逢迎,奸谀媚上,废国家之军备,毁万世之根基,应杀之以谢天下。”
……
一名名的官员,纷纷站了出来。
言辞激烈,慷慨无比。
朱允熞冷眼观看,充耳不闻。
几名锦衣卫上殿,就要常茂带下去。
“我不服!”
常茂一把推开来抓他的锦衣卫。
“凭什么?”
“我没有做错!”
“金陵军事学堂那般胡乱练兵,难道不应该严惩吗?”
“本官身为郑国公,勋臣之后,查纠不法之事,又有何不对?”
“太孙殿下要打下官板子,下官誓死不从。”
明堂上顿时乱成一片,喧嚣声四起。
众官员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朱允熞轻轻冷哼了一声。
果然,老朱不在,这些人的表现就截然不同了。
若是老朱下旨,要将常茂拉下去打板子。
哪怕没有任何原由,也绝没有一名官员,敢有半个字的质疑。
常茂更不敢公然反抗。
归根结底,还是他这个皇太孙威望不够。
他这個监国,镇不住场子。
也难怪老朱忧虑此事,想通过躲避来试探了。
朱允熞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冷冷盯着下方。
初时,众官员还在自顾自的议论。
渐渐有人发现不对,慢慢停了下来,最后归于宁静。
朱允熞年龄虽幼,目光却十分凛冽。
扫过之时,再无一名官员敢与之对望。
一个个垂下头来,屏气凝神。
朱允熞冷哼了一声,望向那几名锦衣卫道:“孤的命令,你们没听到吗?拉下去,打!”
“我不——服!”
常茂咆哮如雷,再度拂手,欲推开要拿他的锦衣卫。
“孤奉旨监国,处置朝政,代天子行事。郑国公若是不从,就是公然抗旨,那就杀了。”
轰!
这道声音虽小,但朝堂众人却觉得比常茂咆哮还要响亮。
直若惊雷炸响。
刷!
刷!
刷!
几名锦衣卫闻令,立时拔刀。
常茂一惊,望向上方的朱允熞。
却见他正冷冷盯着自己,明亮的眸子内,杀气直射而出。
常茂只觉得一股寒气,自脚底升起,传透全身。
这一刹那间,他突然明白,对方是真的敢杀自己,而不是口头上的威胁。
我可是开平王之后,杀我的后果,他想过吗?
常茂脑海中念头一闪而过。
以他的身份,若是被杀,必定满朝哗然,天下震动。
毕竟开平王之子的身份,委实非同小可。
虽然开平王早已不在人世。
但武将勋贵中,也不知有多少人,是自己的父亲常遇春一手带出来的。
杀他所引起的轰动,也就可想而知。
这也是为什么常茂敢在朝堂上借弹劾金陵军事学堂为名,公然与朱允熞叫板的底气所在。
但朱允熞,似乎不按套路出牌。
连一点忌惮之心都没有?
他真要杀自己?
常茂突然想起朱允熞素来的行事,如天马行空,令人捉摸不透。
当初杀吴忘庚全家,手段之毒辣,朝野震惊。
虽说后来查出吴忘庚乃是泉州蒲氏之后,有造反之心,因而没有被责罚。
但细细想来,朱允熞完全可以先入宫启奏,交有司查办。
大明江山已定,吴忘庚一家又还能跑到哪里去呢?
凭他们,真能造得了反吗?
但朱允熞偏不这样做,而是直接去锦衣卫调兵,屠了吴家。
这个人,是一个疯子,不可以常理度之。
常茂越想越觉遍体生寒。
若再与之对抗,今日朝堂上,只怕就真的要血溅五步。
他毕竟老朱的亲孙子,当朝的皇太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