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望舒阁,清新雅致,别具一格。
月下斑驳如墨的树影打在湛星澜的身上,将她脸上的小红疹遮掩住了许多。
“三娘子,方才邓伯来报,说翎王殿下来过了了。但国公爷没叫殿下进门,还请殿下往后都不要再来了。”
竹欢的语气略显惋惜。
“明明是一对璧人,却硬是要分开。三娘子当真舍得吗?”
湛星澜伸手轻轻摸了摸嫩绿光滑的树叶,释然一笑。
“舍不得又能如何?我现在离开他,总比日后他厌倦了我这张丑脸后再离开他要好,至少现在,他心里留下的是我从前漂亮的容颜。”
竹欢轻叹了口气。
“若是能找到解药就好了。只可惜那个荷香已经服毒自尽了。”
湛星澜摸着树叶的手款款放下,转身问道:“荷香说她是受何侧妃指使,那何侧妃可有交出解药吗?”
竹欢摇了摇头,拧眉道:“皇后醒来下令责打了何侧妃***板,可何侧妃受了刑却还是咬定自己不知此事。安国公夫人心疼女儿,连夜入宫为何侧妃求情。皇后念及骨肉亲情,便将何侧妃放了,还了何侧妃的清白,并对外宣称下毒一案是荷香一人所为。”
湛星澜垂眼眸,思忖道:“何芙嫣敢在东宫耀武扬威,全仰仗皇后撑腰,所以她是断然不会给皇后下药的。”
“倒是另外那两个更有嫌疑,而且荷香说的证词处处都是纰漏,这也很像柯婉宁平日里不长脑子的做事风格。”
“若我猜得不错,解药八九不离十就在柯婉宁或是席怜儿的手上。”
现在解药就等于把柄,所以湛星澜根本不指望着能从柯婉宁和席怜儿的手里拿到解药。
湛星澜离开了翎王府后,内心平复了很多。
她仔仔细细的回想了寿宴当日发生的事情。
按照皇后毒发的时间来推算,从触碰毒药到毒发,大约是一盏茶的功夫。
算出了时间,便可倒推出她约莫是在见傅霆轩和昙香来找她时中的毒。
但傅霆轩并未与她接触,那毒害她的便只有昙香一人了。
湛星澜想到这儿,便对竹欢吩咐道:“明日你悄悄的去找百里墨一趟,让他转告殿下,昙香极有可能就是给我下毒的人。如今皇后面容有损,已然顾不得翎王府了,不如趁此机会将昙香关押起来,以免她继续祸害翎王府。”
“婢子明白了。”
“我让你寻来的药可准备好了吗?”
“都已准备妥当了。可是这毒实在厉害得很,稍有不慎便会使肌肤溃烂化脓。三娘子,要不我们别试了吧。”
“放心吧,我会小心用药的。”
次日,竹欢一大清早就埋伏在了翎王府外的小巷子里守株待兔。
可她等了足足一上午都没有见到百里墨的身影。
“这人真是的,平时没事儿就爱东逛西跑的,今日倒待在府里不出来了。”
竹欢气闷的捡起地上的树枝在墙上一通乱画。
“你是来找我的吗?”
冷冰冰的声音突然在竹欢的身后响起,吓得她一下扔掉了树枝。
她转过头来看了看百里墨,又看了看翎王府大门的方向。
“你,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z.br>
百里墨眼下一片乌黑,有些颓唐的说道:“我方才从西市回来,远远就瞧见竹欢娘子在此,所以便过来了。”
竹欢有些担忧的说道:“百里典军看上去好像很累的样子。”
“王爷吩咐我去追查毒药的来源和解药,这几天都没怎么好好休息。娘子来此,
是王妃娘娘有什么吩咐吗?”
竹欢点点头,上前一步凑近了他。
然而他们身高差实在有点大,竹欢踮起脚尖来也够不到百里墨的耳朵。
为了让竹欢省点力气,百里墨便一手撑着墙壁俯下了身子侧耳聆听。
这么近的距离,竹欢的脸腾一下就红了。
她眨了眨眼,硬着头皮压低了声音将湛星澜吩咐她的话一字不落的讲给了百里墨听。
竹欢说话时温热的气息骚弄着百里墨的脖颈,他昏昏欲睡的脑袋越来越低,最后干脆直接支在了竹欢的肩膀上。
“百里典军,你......”
竹欢感觉肩膀一沉,下意识用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可百里墨却无动于衷。
“看来真是累极了。”
这时,恰好有个挎着菜篮的大婶抄小路走了这条小巷子。
她一眼便瞧见了搂搂抱抱的两人,赶忙尴尬的撇过了头。
路过他俩时,嘴里还嘟嘟囔囔的说道:“哎哟,现在的小郎君小娘子们可真是的,大白天就在街上亲热哟。”
竹欢想解释,可那大婶已然快步离开了。
“哎,罢了,你也是为了我家三娘子,若是困了便睡会儿吧。”
她僵直的用身子强撑着百里墨的脑袋。
百里墨均匀的呼吸声伴随着他身上淡淡的竹子香气萦绕在竹欢的周遭。
竹欢用余光瞟了一眼百里墨的脸,心想:“其实他也没有平日里看上去那么凶巴巴的嘛。”
过了好一阵,竹欢腰酸腿痛肩膀抽筋。
强撑着的身子也不自觉的扭动了几下。
百里墨似乎是缓过些来了,感觉到异动便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看着表情有些扭曲的竹欢,立马直起了身子。
两人的脸不经意间触碰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