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阵靡靡之音越来越近,终于有僧人忍受不住,豁然起身怒喝道:“佛门圣地!哪里来的邪门歪道,速速现行!”
“千手佛母驾到,尔等还不速速参拜!”
少女清越的声音响起,接着六名身着白衣的女子抬着一乘小轿,在一名黑衣女子的带领下,凭虚御风缓缓从天而降,稳稳地落在齐云塔前。这些女子个个容颜端庄,衣衫薄如蝉翼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粉嫩的肌肤。
这“美不胜收”的场景令在场的诸多僧人连忙侧目,不忍多看。有些年轻的僧人定力稍差,还是忍不住多瞧了几眼,只看了几眼便心跳加速,面红耳赤,就好像这几名女子身上有什么魔力一般。
为首的黑衣女子身材宛若女童,她脸上戴着黑纱,声音却颇为成熟。
“千手佛母是什么东西?这等淫秽之物也敢来这里放肆?快快离去!免得爷爷我撕碎了你!”一名身材高大魁梧的头陀站了出来。这头陀身高九尺,全身肌肉如同黝黑的小山丘,他手持一柄漆黑的月牙铲,横眉怒目宛如天神下凡,令人望而生畏。
“哼,你又是什么南北?也敢在佛母面前大放厥词?你这等狂吠之徒,算是哪门子修佛之人?”黑衣女童丝毫不在乎对方的“恐吓”,毫不留情道。
头陀不怒反笑道:“哈哈哈!岂不知佛门也有降妖伏魔的金刚!呔!看铲!”
他飞起一脚踢在那月牙铲上,而后右手托住铲柄爆喝一声,将月牙铲奋力掷出!漆黑的月牙铲宛如一道毒龙朝着女童噬去!
这一击势头虽然凶猛,但他心中却早有算计。只想逼得女童向上或者左右跃开,最终是想击穿她身后那顶小轿。他倒要看看所谓的什么“千手佛母”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谁知女童竟不避不躲,眼见月牙铲就要击在她身上,众僧人都提起了心,不忍看那女童惨死的画面,就连那头陀都是心中一惊,暗叫一声:“不好!”
谁知下一刻女童却倏然后仰飞起一脚,正中月牙铲的铲头!月牙铲迅疾无比的势头瞬间转为向上,冲天而起!待到月牙铲下落,女童不慌不忙地伸出小手“当!”地一声,紧紧地抓住铲柄!
“好!”众僧人见一名小小女童竟有如此身手,都不禁拍手叫好。
那头陀怕误伤了她,因此这一击才使出了三分力道。可那柄月牙铲外表虽然平平,但却是深海玄铁制成,足足有千斤之重!对方一个小小女童竟能轻描淡写地接下来,可见她的修为绝不在自己之下,不由得暗自收起了小觑之心。
“哼,小女娃倒是有点本领,快给洒家报上名来!”
女童冷笑一声道:“要问我的姓名,只怕你还不配!”
“哇哈哈哈!小女娃口吐狂言,洒家就让你付出代价!”头陀狂笑一声,接着猛然朝她冲来,双爪如钩在胸前一阵乱抓,狂暴的真元如钢似铁般朝女童狂涌而去!
面对如此刚猛的进攻,女童不退反而迎了上去!漫天爪影宛如龙卷风将女童周身罩住,而女童却如风暴中心的一颗小草般随风飘动。任凭你狂风暴雨再大,即便可以摧毁房屋建筑,但也不能撕碎一颗小草!
众僧人见女童身法如此诡异空灵,无不震惊,纷纷起身围观。
头陀知道对方用的是“以柔克刚”的法门,自己的“龙虎金刚爪”虽无坚不摧,但现在却无处受力,又怎么能克敌制胜?一旦时间过长,自己势必消耗过大,那时候败北的就是自己了。
他虽不能伤到女童,但女童也一时奈何不了他,只能不住后退!头陀心中忽然有了主意,龙虎金刚爪使得更加凌厉了!
女童见他的攻击猛烈异常,又凌乱无比,没有任何规律可言,只能以飘忽不定的身法不住游走,只等对方力竭再一招制胜!
头陀将女童逼得不住后退,终于时机成熟,他一爪抓出,这一下自然是扑空,但他的手却抓住了月牙铲的铲柄!原来那女童上前迎敌将月牙铲插在原地,此刻却被头陀趁机抓起!
月牙铲在头陀手中如同疾风骤雨般飞速旋转,女童连忙侧身避让!却又见他高举月牙铲,爆喝一声重重下落!这一击的目标不是女童,而是那顶小轿!
女童暗叫一声不好,但这一击如泰山压顶太过凌厉,她不能硬接,只能双指闪电般朝对方双目插去,逼对方回防自守,这是“围魏救赵”的打法!
谁知那头陀发了疯一般,瞪大了眼珠子死死盯着小轿,丝毫不回防!竟是要拿自己的双目去换这一击!
眼见月牙铲距离小轿不过一寸,蓦然间,一件漆黑的东西从轿子中倏然窜出!“啪!”地一声死死抓住头陀的脖子!头陀全身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每一寸肌肉瞬间变得僵硬,这猛烈的一击竟不可思议地停下了!
随着脖子上传来的窒息感越来越强烈,女童的两根手指也距离他的双目不过一寸!那头陀暗叫一声我命休矣!眼前一黑!
“咚!”
随着一声嘹亮的钟响,头陀想象中双目的剧痛并没有传来,反而脖子上死死掐住他的那只手忽然消失了!他瞬间清醒了过来,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跪在了地上,而女童的双指离他双目不足一寸!
他吓了一跳连忙后仰,这一下用力过猛反而仰倒在地上,甚是狼狈。不过,现在却没人敢笑话他,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一名老者身上。
这老者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就好像是凭空忽然冒出来似的。他身材消瘦,佝偻着背,头发像是数寸长的枯草。个头也只比女童高了一点点,而且面黄悲苦,倒是一对眼睛眯成月牙状,大嘴微微含笑,显得面目慈善。
最令人惊讶的是,他只用了两根手指便夹住了女童的手臂,令她纹丝不动!
“阿弥陀佛!佛门清净之地,不可造杀孽!小女娃不若得饶人处且饶人。”老者说着松开两根手指,女童如获大赦般退后几步,呼吸急促。她瞪大眼睛,流露出震惊之色,不自觉地抚摸着刚刚被夹住的位置。
只见她白皙嫩滑的手臂上,留下两道深深的红印子。
老者笑了笑,对那头陀道:“你没事吧?”
头陀回过神,茫然地摇了摇头,他心有余悸地看向小轿。这时微风吹来将帘子稍稍吹起,只见里面并没有人,只是供着一尊漆黑的手臂,手臂上以金色纹路勾画出繁复的花纹。仅仅是一望之间,他的头脑似乎又变得昏昏沉沉,好在那老者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轻喝道:“还不退去!”
头陀再次清醒,话也不敢多说连忙哆哆嗦嗦地退了下去。
女童定了定神看向老者,忽然一礼道:“千手佛母座下弟子——颜珂,拜见金蟾仙人!”
金蟾仙人哼了哼,道:“你师傅只是一个小辈,也敢自称佛母?嘿嘿嘿……”
女童不卑不亢道:“家师跟仙人比自然是晚辈,但仙人久居凡尘大陆,又是修道之人,自然不知晓家师在海外的名望。如今道涨佛消,家师竭尽所能教化万方,自然担当得起‘佛母’之名。”
金蟾仙人冷笑道:“小女娃牙尖嘴利。也罢,你师傅也算是和佛门有那么一点点渊源……想等佛宝出世便到一边去等着吧,不要惹事。”
“遵命!”颜珂应了一声命人抬起小轿,乖乖地退到一边,闭目调养不再说话了。
众僧人中有不少年岁大的都知道金蟾仙人的名头,也知道他是守护佛宝的仙人,见他如此处置也不敢多说,纷纷继续闭目念经。年轻一点的和尚见他如此修为,自家长辈又不敢说话,也只能跟着继续念经。
这小小的冲突在三言两语间便平息了。
金蟾仙人面露愁色望着天边,再当有人抬眼去偷瞧他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消失在原地,不知去向。
角落中一名头戴斗笠的僧人悄悄盯着那顶小轿,他心中暗道:“母亲,那‘千手佛母’是什么人?我怎么没听过她的名头?您是‘欲天佛母’与这‘千手佛母’有什么渊源吗?”
一个声音在他心底缓缓响起:“一念,你很机敏。不错,我们欲天教和光照教确实有点渊源。”
“哦?母亲是否可以讲讲?”
“大约……在数千年前,有一位女性悟道者。她的名讳已经无人知晓,因她精通禅宗、密宗两个教派,后世人都尊称她为‘无尽藏比丘尼’。所谓‘无尽藏’出自《大乘义章十四‘德广难穷,名为无尽。无尽之德苞含曰藏。’也就是佛德广大无边,作用于万物,无穷无尽之意。无尽藏的佛学浩如烟海,她一生弟子无数却没有一个成就能超过她的。她门下有两名天资出众的弟子,这两名弟子是一对孪生姐妹,她们想‘如果要学全所有佛法,那要到什么时候?不如只取其一,学到精通。’于是,姐姐习得了无尽藏禅宗的‘四十二手眼法门’,妹妹则习得了无尽藏密宗的‘喜金刚禅修法门’。随着两姐妹的修为日渐加深,她们之间对佛法的分歧也就越大,终于分道扬镳各自创立了自己的教会……”
“母亲,原来您和千手佛母是姐妹关系。”
“不错,她是我姐姐。”
“那为何你们这么执着于佛宝呢?”
“无尽藏圆寂后,听闻她将自己的毕生所学,以及一件无上法器全都藏在了一个地方。那个地方被称为‘无尽密藏’。我与姐姐秘寻千年,终于找到了些端倪,只是此密藏只有持释迦牟尼佛舍利才能开启。”
“原来如此,这便是母亲执着于佛宝的原因。”
“我与姐姐各修一法门,虽然都已臻绝顶,但距离飞升极乐始终还差一些。千年来,我们的修为始终停滞不前,因此才想借助无尽藏的力量。”
……
凌宁冲入赤红色的结界,下一刻身体不自觉地下坠,眼看就要坠入滚烫的赤红色液体,他双腿在岩壁上奋力一蹬,身体如离弦之箭般向着九幽邪宗的主楼飞去。
这时芊媚儿和夏诗晴也一前一后坠了下来,两女也立马发现了不对,双腿一蹬也攀上主楼的外墙。
“小宁!”芊媚儿娇呼一声,凌宁回头见她和夏诗晴都来了,皱眉道:“你们怎么来了?”
“还不是担心你!”
凌宁无奈,只能道:“先翻进去,这里太危险!”
三人顺着外墙攀爬,从窗户位置依次进入主楼内。整座主楼黑漆漆的一片,不见一个弟子。相比外面的炽热,楼内却让人感到一阵刺骨的寒冷。除了外面不断跳入深渊的百姓们发出的惨叫声,楼里几乎没有任何其他的声音,实在有些安静。
凌宁开启瞳术,发现无数灵气正朝着楼上汇聚,很显然那里就是阵法的核心。
“咱们去楼上!我感觉到上面有很强烈的灵力波动!”
三人马不停蹄地顺着宽阔的楼梯向上爬,拐过一道弯忽然见一名黑衣人背对着他们,站在楼梯上方。
“什么人?”凌宁轻喝一声。
“嘿嘿嘿……不怕死的小鬼们,想往上走先过了我这关!”黑衣人转过身摘下兜帽,露出一张骷髅头般消瘦的脸,以及满头干枯的白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