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依见他平地奔驰,说话之时仍无半分停顿,听来与平时坐着说话一般无异,心中好生佩服,道:“也罢,本宫……本姑娘大人大量,就不与你计较啦。”
青依嘻嘻一笑,挥鞭抽马,道:“姓夏的,你追得上我么?追上了,便将马还你。”赤骢身上吃痛,奔得更加快了。
夏无神无奈,摇了摇头,暗道:“我从前怎么不知道青依姐姐,忒也不讲道理了。这本是我的马,被她使计盗了去,怎的我还不占道理了。”
他见青依先我着鞭,赤骢又健步如飞,霎时间将他甩开数丈,一时好胜心起,赶忙脚上加劲,又迫近丈余。
这两人,一人骑马,一人后追,在官道之上驰骋,始终相距数丈。如此一前一后,不觉已奔出数百里。
青依只觉胯下的坐骑逐渐乏力,奔跑之际已无先前那般迅速,夏无神却似乎犹有余力,渐渐追赶上来。
她见自己凭着宝马之力,仍胜不得他,正想认输,忽见前方不远处有间房舍,屋顶上松松垮垮地挂着一个条幅,条幅上写着“龙门客栈”四个大字。
青依嘴角微翘,回头笑道:“夏无神,前头有家饭店,到了那里我请你吃饭。”
夏无神一路奔跑,体力消耗甚大,早已疲惫不堪,当下点头称好,笑道:“姑娘,还是我请你罢。”
青依摇头笑道:“呵呵,且看是谁先到,便由落后的那个请客罢。”
夏无神道:“也罢,便依姑娘所言。”
两人行出数里,便到了饭店门口。最后几里,赤骢疲惫,脚步终于慢了下来,落在后面。
夏无神当先来到,也不理会青依,大跨步进了饭店。青依怜惜赤骢疲累,拴在马槽,又亲自给它喂完草料,这才进来饭店。
青依进来之时,夏无神已要了五斤白酒,切了两斤牛肉,再炒了几个小菜,正自斟自饮。
青依也不以为意,径直在他席上坐下,笑道:“夏无神大哥,你好快的脚程,我骑汗血马尚追不上你。我说话算数,既输给了你,汗血马便还给你罢。这顿酒钱也算我的。”
夏无神对她使计盗马之事,心中颇有微词,此时听她称自己“大哥”,不由得打趣道:“一匹名种宝马竟只换得一顿饭来,姑娘当真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青依笑道:“夏无神大哥,你这是取笑我盗你的宝马么?也罢,这事到底是我不对在先,在此与你赔罪了。我叫青依,来自姜国。夏无神大哥,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与我小小丫头斤斤计较啦。”举杯与他同饮了一杯,权当赔罪。
夏无神摇了摇头,笑道:“姑娘英姿飒爽,不拘小节,如此人物,实是在下生平仅见。”
他一面说着,心中一面寻思:“我如此捉弄青依姐姐,待会儿与她相认,她会不会恼羞成怒之下,将我打死了事。”
这一路来,他全副心神都在赶路之上,并未细看青依的模样。此时两相对饮,心中又存疑,不由得仔细打量起来。
只见青依面貌清秀,黑色的眼瞳中隐隐泛起一阵银色涟漪,甚是灵动活泼。
她面上挂着笑容,显得纯真无邪,小巧的嘴唇微微翘起,嘴角上的一粒美人痣,更是凭添几分娇美可爱。
夏无神不禁暗暗赞叹:“我初见青依姐姐之时,只顾与她学功夫,全为想到她竟如此明艳无俦。”
青依给他直勾勾瞧得颇不自然,面上一红,低下头去,暗道:“这人也忒无礼了,怎能如此盯着女儿家看。”
夏无神见她这般模样,登时回过神来,尴尬一笑,道:“在下失礼,姑娘切勿见责。只是这一路来,与姑娘结伴同行,竟未看清姑娘面貌,不知姑娘竟是如此美貌绝伦,真令我惊叹。”
青依头垂得更加低了,道:“夏无神大哥如此盛赞,小妹哪里当得起。”
她正说着,忽又叹息一声,道,“女子生的好看顶得什么用处,还不如平凡人家,粗茶淡饭,安安稳稳的实在。”
夏无神微微一愣,心中暗觉奇怪:“青依姐姐比我大不得几岁,原该是无忧无虑的花样年华,怎么说话却如此沧桑?”
他起了恻隐之心,下意识便道:“青依姐姐,你有什么不如意之事,尽可以与我说。”
青依一怔,心下疑惑顿生,再看夏无神时,只觉这幅面庞颇有几分熟悉,不禁想起一人,沉吟道:“青依……姐姐?我只认识一人,是这般称呼我,你……你是小九四?”
夏无神无奈,暗叹:“青依姐姐端的机敏!”叹了口气,道:“青依姐姐,我是陈九四,现今唤作‘夏无神’啦!”
青依闻言,呆了半晌,兀自不信,道:“你果真是小九四,楚国那个陈九四?”
夏无神点了点头,当下将二人分别后,古庙偶遇王禅、缥缈峰被囚,自己后来如何拜师王禅之事,一一说了。
青依听罢,一时说不出话,过来半晌,方才回过神,登时脸红耳赤,又羞又怒,猛一拍桌子,道:“好你个小九四,你方才是在戏弄我!”
夏无神干咳道:“青依姐姐,你可别生气。我只是许久不曾见你,心中挂念得紧,今日忽而得见,极是高兴,才忍不住与你开个玩笑。”
青依怔怔发了一会儿呆,忽地难以自已,伏在桌上,呜呜哭了起来。
夏无神大急,忙道:“青依姐姐,你怎么了?是有人欺负你了么?我现在已跟着师父学了本事,你告诉我,我去帮你打他。”
青依抬起头,拭去脸颊上得泪水,笑道:“小九四现在真有本事啦,竟然还要给我出头。”
夏无神心下大定,道:“青依姐姐,你不怪我戏弄你了么?”
青依摇头道:“其实姐姐也骗了你,我本名不叫青依,青依乃是我的小名。”
夏无神道:“那青依姐姐本名叫什么?你这般漂亮,想来名字也十分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