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出发两月之后,驿道上,郭富贵正急匆匆地往回奔走。在过了敦煌之后,郭富贵便离大队人马先行一步,带着几个护卫和家丁便轻装前进了,至于原因,却是出发前将十多万钱轻易借给了李无解后,这一路行走细细想了想,越想越后怕,怎么当时就听了那小子一席话,竟然鬼迷心窍地将钱借给他了?万一他只是嘴上功夫,钱全部亏了,该如何是好?
“哎,那可真是娶媳妇的钱啊!”郭富贵心中念叨着,而想到媳妇,郭富贵的神色不由一黯。
要说这郭富贵,也算是奇人一个,本来按他如今三十五岁的年纪,早就该成家了,而且,要是成家早点,这会儿说不定孙子都抱上了。但郭富贵却这么多年来一直不曾娶妻,就那么长久地待在大哥家里。
本来,郭富城等人见郭富贵如此年纪还孑然一身,都十分着急,委托当地的媒婆不停地给他说媒,但无论怎样的女子,郭富贵总是只见一面拒绝再见第二次,结果婚姻的事情自然没有着落。刚开始家人还说几句,但这么多年下来,家人也都看清了郭富贵的心思,所以态度渐渐淡了,甚至于很少再提及。
当然,要论原因,其实并不是郭富贵不奢望爱情,不期望儿孙满堂的幸福生活,而是郭富贵刚刚成年时的一次感情经历,让郭富贵从此便对爱情避之不谈了。
那时候的郭富贵还是个翩翩美少年,他曾在长安城也是有名的才子,并且与一些达官贵族的青年才俊相交莫逆。
而众多相与中,有一姓韦名坚的朋友,乃是兖州刺史韦元珪之子。初时几人年少,韦坚虽出身豪门,但为人谦和有礼,与经商世家出身的郭富贵志气相投,经常混在一起。
而当时韦坚有一妹,唤作韦韶衣,生得秀丽端庄,而且知书达礼,性情随和。因为是家中最小的女子,无论韦元珪还是韦坚,都十分疼爱此女,所以平时纵容娇惯了些。就如韦坚,就经常带着扮作少年郎模样的妹妹与郭富贵瞪友人相见。
其实,熟悉的人都知道韦韶衣是个女子,但都故作不知,与其嬉戏逗趣。这其中,当然有郭富贵,最是与韦韶衣关系亲切,以致日久生情,喜欢上了韦韶衣,而韦韶衣对其也是心生情愫,一来人去的,二人便私定终身,卿卿我我起来。但不曾想,有一段时间,韦韶衣就像消失了一般,没有了音信,直到有一天,一身女装的韦韶衣红着眼,来找郭富贵……
“郭大哥!”一声郭大哥刚叫出声,韦韶衣的眼泪又啪嗒哒地往下掉。
“韶衣,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郭富贵紧张起来,上前扶着韦韶衣的肩膀。
“没……没事!郭大哥!”韦韶衣摇摇头。
“那你为什么哭?”郭富贵说着,伸手替韦韶衣拭去眼泪。
“郭大哥,我……”韦韶衣抬起头刚要跟郭富贵说明,不过看到郭富贵满脸的爱意,话音一转,轻声道:“我要离开长安了!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你!”
“啊,就这啊!”郭富贵轻笑一声,柔声安慰道:“这有什么,你放心,无论你去哪里,我都会跟着你去!”
然而郭富贵这般话刚说出,韦韶衣哭得更厉害了。
“郭大哥!”韦韶衣带着哭腔喊了一声,便整个人靠过去,抱住郭富贵的腰,大哭起来。
“没事,真的没事的,我一定会时时刻刻陪在你身边的,不哭,不哭!”郭富贵只是以为韦韶衣舍不得离开自己,所以尽量安慰。
良久,韦韶衣停止了哭泣,但却神色黯然。
郭富贵也沉静下来,想着自己真的能跟着韦韶衣去其他地方吗?此刻,郭富贵的父亲因为一场急病卧病在床,郭富城刚刚接过生意,还没有完全熟悉,所以精力全都放在生意上,家里,就只有郭富贵一人负责照料父亲。
“要不,我去向你父亲提亲?”郭富贵试探着问了一句。
“提亲?”韦韶衣赫然一惊。
“是啊,我提亲后娶你过门,这样子你就不用离开长安了,我们就能在一起了啊!”郭富贵满脸希冀,神采奕奕。
“啊,也……也好!”韦韶衣看着郭富贵,迟疑中点头答应了。
“那走,今天就去!”郭富贵说风就是雨,拉着韦韶衣的手就要出门。
“郭……郭大哥,要不再等两天,三日后你再来?”韦韶衣红着脸,嗫嚅道。
“啊,哦!”郭富贵挠挠头,“也是,不能太急了,还得准备一下!”
“嗯!”韦韶衣低头轻嗯一声,“那我先回去了,郭大哥你先忙着!”说完,便迈开小步,往外走去。
“我送你!”郭富贵说了一声,赶紧跟上。
韦韶衣脚步一顿,不过还是轻“嗯”一声答应了。
只是三日后,当郭富贵备了礼品,来到韦府提亲时,却见韦府张灯结彩,很是热闹。
“郭兄你来了?”韦坚在门口迎接,看到郭富贵之后,高兴地叫了一声。
郭富贵看着这一切,心道难道韶衣跟家人说了今天我要来,所以早早地就准备了?不过,看着模样也不像是欢迎我啊。
“韦兄,这是?”郭富贵指了指左右,疑惑地问道。
“啊,难道小妹没有告诉郭兄吗?今日是小妹与忠王殿下的成婚之日啊!”韦坚解释一句。
“什么?谁?你是说韶衣吗?”郭富贵神色陡变,瞪大了眼睛,青着脸问道。
“是啊,就是韶衣啊,他难道没告诉你吗,前几天的时候,我本来想通知你的,结果小妹说她自己通知的!”韦坚说完,没仔细看郭富贵的神色,就连忙转向旁边,“许兄,欢迎,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