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禁了范隆之,江淮阵前梁军顿失统帅,军心必然动摇。
原本的牵制待变之策,只能戛然而止。
未免梁军大败,精锐受损,致使朝内再乱,北朝饮马长江。
从速达成和议,已是梁帝不多的选择中,最佳的一个。
故遣使议和,既是主和派所求,也是梁帝本意。
除此,便惟有梁帝御驾亲征,或遣陆瀚清继任阵前统帅。
为稳朝局,此刻的梁帝须臾不可离京。
而且在苏霖之赴任、典签府重整前,他若离京,失去保护的范隆之恐遭不测。
至于陆瀚清,若遣他出京,主和派必然起疑。
“陛下是在敷衍我们么?他的本意还是主战么?”
赋闲之前,陆瀚清亦属主战派。
梁帝预判,重启陆瀚清,必使其招致主和派的攻讦。
已然委屈了范隆之,陆瀚清不容有失。
梁帝只能继续雪藏之,营造主战派势弱的假象。
阵前梁军,梁帝只能委身处前线的萧锋暂统,彻底转入守势。
不是原来的守中有攻,而是彻底固守,绝不出战。
萧锋乃皇族大将,梁帝主和,他必从之。
用他,可不使主和派生疑。
和议的进展,比梁帝的预想要更顺利。
足见,北朝已是强弩之末,亦已无力再战。
闻范隆之监禁,范雍贬官,元沐见好便收,不再强求诛杀范氏父子。
他仅要求增加岁贡,若南梁同意,和约即刻生效。
若不同意,那便再战,他表现出了足够的强势。
须知他可不是多要了一星半点,而是狮子大开口,所要不菲。
主持和议的谢宣怀,连割地都在所不惜,仅是增加岁贡,自是欣然签约。
从此,南梁财政背负起了巨额岁贡。
北朝财政困局,却是得到了极大缓解。
凭借迫和南梁,得丰厚岁贡之功,元沐助北帝一举稳定朝局。
奖其殊勋,北帝晋元沐郡王之爵,成其不世威名。
直到十年后的今日,对这段往事,元沐仍是记忆犹新。
于其前问,杨彦超回道:
“梁帝并未重启范雍,只是临时委之南康郡王府司马一职,协助南康郡王守御睢陵。
据谢宣怀之意,此不过是梁帝的权宜之计。”
元沐知其情报来源之可靠,故信之。
他仅是有点意外,问道:
“可是当年差点成为南梁太子的南康郡王?范雍的外甥?”
“正是。末将就是败于此子之奸诈。
若是堂堂正正一战,败的肯定是他!”
杨彦超目露凶光,显然是不服气。
至于言萧绍瑜奸诈,他不过是在寻求心理平衡,自我安慰罢了。
若是萧绍瑜在场,必怼之:
“本王是英明睿智,好么?”
战前,萧绍瑜被困于睢陵,元沐是知晓的。
若是梁帝为保九子,就近任用范雍,确是谈不上重启。
梁帝重启范雍之难,元沐洞若观火。
之所以要问,皆因重启范雍,意味着南梁朝局动荡在即。
果若如此,元沐或可考虑待梁有变,而不用急着决战。
梁帝未出昏招,元沐也不觉得可惜。
他只道是自己想多了,并感叹梁帝还是如此难缠。
收敛思绪,见杨彦超仍是一脸的不服气,他斥责道:
“阿超,是你轻敌了,败得不冤。”
“殿下教训得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