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可是您亲儿子!您怎么就不相信我啊!我没有!我没有杀人!啊啊啊!”
苏易龙声嘶竭力吼叫着,脸上鼻涕和泪水混成一块,面容狼狈不堪。
他囚衣褴褛,双手戴着粗大的铁链手铐,刚刚还被仗责四十个板子,屁股都快开花了。
他昨夜去了春香楼玩乐,喝多了不省人事,醒来的时候,陪伴他的春香楼花魁妙香香被人用匕首刺死心脏,而匕首正是他苏易龙自己的防身配物,作为益州安宁县县丞的小儿子,也算是在县里有头有脸的公子哥,有个防身匕首做配物,也是很正常的事。
偏偏刺死妙香香的正是自己的匕首,更为关键的是死者就躺在自己的身边。
就在半个时辰前,春香楼的伙计和老鸨皆来指认做证。
证词表明,昨晚入夜酉时,苏易龙独自来到春香楼,恰逢春香楼甄选新的花魁,苏易龙以二十两白银高价竞得花魁,戌时二人便进入房内饮酒作乐,便再也没有出来,亥时之前春香楼伙计还送过两次酒水和小菜,期间二人正常听曲饮酒,妙香香还在独奏琵琶,房内气氛融洽。
子时过后夜里值班的伙计听到房内有人喊叫,进门去时便看到苏易龙惊恐地坐在床上,双手沾满了血,而妙香香则是胸前被插了匕首,双目圆睁而死,可谓死不瞑目。
经审理,人证物证俱在,杀人者便是苏易龙。按道理就是要让嫌犯认罪伏法签字画押了,然而苏易龙咬死不松口,不认罪,便挨了四十大板作为惩戒。
“哼!逆子!尔不学无术,成日花天酒地,为父也就不计较了,你居然杀人!你老爹我为官几十年,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不肖子!”说话的正是苏易龙的父亲苏武年。五十多岁的年纪,想着这不肖逆子犯下的滔天大祸,气得他鬓角长发都散落出来,他声音颤抖,气急攻心,可见这件事对他的打击多大。
他站在公堂侧位,主审之人正是安宁县县尉杜子建!审案避亲,作为嫌犯的父亲且是安宁县县丞自然不能亲理此案。
“爹!你相信儿啊,儿真没杀人!我……我……我一定是被陷害的!”
“啪!”
县尉杜子建醒木一拍,喝令道:“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你狡辩,只要你认罪伏法,签字画押,才不会连累你爹和你的家族!想我霸唐盛世,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苏赞公乃一县之丞,家里竞出了杀人犯,你爹的仕途可就被你毁坏殆尽,稍有不测,刺史大人若听闻此事,赞公恐怕难辞其咎!”
县丞比县尉高半级,一个正七品,一个从七品,名义上都是县令的副手,但论座次和分工,县丞分管公仓、治安、教化风俗,是县令的第一副手。而县尉则是主管治安、断案、抓捕等具体事务,县丞算是县尉的顶头上司。
因此杜子建说完此话,立刻起身朝一旁观案的县丞苏武年躬身作揖,赔笑道:“赞公(县丞的别称),此事关系甚大,如今认证物证俱齐,望赞公体谅卑职说话直率,今次张明府(县令别称)入京述职未归,赞公又主管此事,唯有大义灭亲,才能平息民怨,对上封张刺史才有交代呐!”
苏武年脸上青一道红一道,微微点头,这个时候他怎敢再为苏易龙说半句话。而且铁证如山,他也只能忍气吞声。毕竟单是苏易龙夜宿烟花柳巷便已经是造成了很大很坏的影响。平素里他作为一县二把手,自然无人敢说半句,虽然经常打骂这个不肖子,但这种教育哪里有效果,结果苏易龙还是闯下大祸,苏武年追悔莫及,此事稍不注意就会影响仕途,想到此处,对此子的恨意再次加深了一分。
“嗯……”苏武年轻轻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