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霓羽已找了张空桌摆开盘,除了她喜欢的桂花类小食,还有水晶蕉叶碟里的碧螺虾仁、秘色瓷盘盛着太湖三白、她又从食盒提出数个竹编小食篮,里面有油纸垫底,放着蟹壳黄、鱼味春卷、油氽紧酵、酒酿饼、忆枫年糕等江南小食,姬无羡盛好的四碗热汤,在暖黄的灯光下正散逸开袅袅轻烟,空气中满是食物的香气,让这温柔的良夜,伴有了甜蜜的气息。
而慕琴音的话,王涣恍若未闻,依旧坐得笔直笔直地提笔写字。
空气突然安静,而谢霓羽顿时炸了毛:“王若溪同学,慕姐姐在关心你,你怎么这种态度?!”
“不饿,不必,”王涣头也不回,语气一如既往冷冷的:“多谢。”
“哇,很酷是怎样?你敢说你真的不饿?”谢霓羽挑眉道。
王涣不理会,谢霓羽重重放下最后一个小食篮,却见慕琴音微笑着对她摇摇头,便没发作,气呼呼却安静地坐回位置上去了。
慕琴音端起一碗汤,走到王涣身边,柔声道:“不饿的话,小王同学也可以喝点热汤驱寒的呀。”
月光洒在二人身上,柔和又温良,慕琴音的身边,似乎漾开了无形的温柔的涟漪。
王若溪长长的睫毛微不可察地颤了颤,却依旧没理会,低头十二分认真地写字,只是速度快了许多,但也丝毫未影响那手漂亮的篆体字。
“那我先放这里。”慕琴音轻轻笑了,将手中的桃花瓷碗放在他案上空出来的地方。
王涣却是“腾”地一声站了起来。
慕琴音微讶,谢霓羽已经踢翻凳子迅速闪身到慕琴音面前:“王若溪你这是要怎样?”
姬无羡却是没动,依旧是懒洋洋倚在那里,安静看着发生的事情。
少年低着头,双手握拳,肩膀微微颤抖着,像是万般情绪已快压抑不住。
他的睫毛颤抖得厉害,如同黑蝶的翅膀,在冷俊的脸庞投下浓密的阴影。
“多谢。”王涣的声音低下去,似乎还带了点颤音。
谢霓羽惊讶地倒退一步。
“小王同学……”慕琴音却是心有所感,眼中已有怜惜心疼之意,想安慰,却是无言。
一阵疾风席卷而来,将书纸吹得哗哗作响,临窗红枫,落叶簌簌,被风裹挟而入。
枫叶纷扬飘零间,王涣跑了。
毫无预警,跑得飞快,如同一只仓皇的兔子。
谢霓羽茫然看着那夺路而去的白衣少年背影。
风将门吹得:“哐”地一声合上,她才回过神:“慕姐姐,老铁,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慕琴音轻叹了声,看着那碗温汤,眼带轻愁:“小羽毛,以后对小王同学温和点,不要凶他。”
“慕姐姐,我哪里敢凶他嘛,我怕他还来不及,他就是座移动的人形小冰山,又冷又暴娇,打架又凶残,我可不敢惹他!”谢霓羽嘟嘴道。
“哈!”姬无羡不由笑出了声。
谢霓羽扭头瞪了他一眼,对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姬无羡则是无谓地笑着耸耸肩。
“你刚才就有凶他的呀!”慕琴音揉揉谢霓羽的头,笑道。
“我,我以为他又想打人嘛。”谢霓羽嗡嗡道。
“哈哈,小羽毛你想多啦,再怎样,王若溪也不会对慕姑娘出手的。”姬无羡笑着摇摇头。
“哼,我不是怕了嘛,你今天下山没看见,他胖揍唐家小子时的凶狠劲儿。”谢霓羽拍拍心口:“简直跟你大魔王姬无羡有得一拼了。”
“耶,好友何出此言,我定孤枝时向来知道轻重,不会致人伤残。”
“你还敢说话!信不信我现在就去公开墙贴告示,同你定孤枝!”
紫霄学宫禁止私斗,但也知道少年人心性,同时为了锻炼学子们的实战能力,因此允许公开公平挑战,还提供了专门的打架,哦不,专门的竞技场所:怼兮威灵台,还贴心地设置了观赏席。
要约架的,只要在专理此事的学管处取号,在布告上写明时间地点理由时长及挑战对象,签好名,贴在公开墙竞技专栏,被挑战对象看到或知晓了,再去布告上签自己的名字,便算约成,即时赴约即可。
而紫霄学宫里的学子大多自信,尤其是新进的小白菜们,一年比一年活泼好动,急于展现能为的,便约架打友情赛,真有摩擦的,也是第一时间想到定孤枝,怼兮威灵台的档期总会很快排满,因先来后到的原则在,还催生了黄牛号,东宫芙就是最出挑的那位,坐拥数十个排号,不收钱,只收各种本子,东玄西幻、古早新派、清水红烧不论,生意倒是红火,每天用号换本子美滋滋。
作为她的表姐好友,谢霓羽要取个最近的号完全不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