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聆风吃完一碗樱桃乳酪,只觉得满腹生凉,身上却还是热,城中的风远比寨子里的风要暖,甚至有了夏日的燥热之意,只是未过端午,天气尚有反复之机。
她想再吃,莫千澜不许,打开折扇给她扇风,又叫下人摆早饭来。
还未到端午,莫千澜却已经让厨房里做了粽子,切了三碟,有蜜枣的,也有豆子的,另给莫聆风装了一碗沙糖,给莫千澜倒了一盏蜂蜜水。
赵世恒近来牙疼,见又是蜜又是糖,牙根都软了起来,趁机教导莫聆风:“糖要少吃,牙一定要爱护好,我现在就牙疼。”
莫聆风连忙放下筷子,伸出双手去摸赵世恒的腮帮子,十分心疼:“伯伯点虫齿药了吗?牙疼特别疼。”
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腮帮子,心有余悸道:“疼起来真是要命。”
要命归要命,她重新拿起筷子夹粽子蘸沙糖:“吃完了,我就好好漱口。”
赵世恒见她满脸恐惧地吃沙糖,忍俊不禁,让人去沏浓茶来,吃完饭给莫聆风漱口。
早饭琳琅满目,除了糖粽子,还有糖角子,大黄狗闻讯而来,卧倒在莫聆风脚边,蹭的十分缠绵谄媚,也得到了一块粽子,立刻嬉开一嘴狗牙,乐的摆尾。
莫聆风低头看它:“不要咬人啦。”
它立刻不乐了,拉拉着脸,咬着粽子换了个座儿,蹲到了赵世恒脚边。
赵世恒掰开一个包子看了一眼,见里面流糖汁,几乎要绝望,莫千澜连忙推过来另一碟包子:“吃这个,这个是肉的。”
赵世恒喝了一碗汤,吃了三个包子,一边吃一边替莫聆风牙疼,吃过饭之后,语重心长地教训莫千澜:“要是她牙坏了,全是你害的!”
“她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莫千澜狡辩,“在堡寨里哪有糖吃。”
他岔开话:“上头那位,还不知道憋什么要命的坏水,一点消息都探不到。”
赵世恒只得随着他换了话头:“探不到消息还好,就怕陛下放出一些似是而非的消息来。”
莫聆风漱完口,鼻尖吃出了细细的汗,从莫千澜手中夺了扇子,一阵狂扇:“陛下一直没有动作,在等什么?”
赵世恒道:“在等机会。”
他心里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只是不知道他的剑,这一次会指在谁身上。”
也许陛下已经从他们的谋划中窥探到莫家正在交至莫聆风手上,留下莫千澜,再无意义,比起莫千澜,一个小女娃显然更好对付。
不过陛下不是冒险的性子,兴许还是要从莫千澜身上去找东西。
吃过这一顿有甜有咸的早饭,赵世恒离席而去,为节度使去处理府中事物,而莫千澜牵着莫聆风的手,带她慢慢在家里走一走。
家还是那个老样子。
二堂屏风后的黄沙缸养出了碧绿一缸水,里面三条赤鲫悠游来去,院内有紫藤花架,油绿光亮。
走出二堂,夹道内蔷薇花开着,书房外的凌霄花还在发枝叶,扑上檐角,九思轩中的古树越发参天,根深叶茂,遮天蔽日,站满山鹛,落下的巨影使得地上生满碧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