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邀约,是前世所没有的。
阿赫雅心知云美人绝对不安好心,但最后还是接下了这个邀约。
她躲不掉,也没有想躲的意思。
她不怕云美人不动手,反怕她一次就学了乖。
前世云美人对她所做种种,可不是一次就能抵消干净的。
小亭之中,凝了冰的湖面上覆盖了一层雪,远远望去,一片白茫茫。
阿赫雅披着斗篷,捧着手炉,脚步缓慢。
“不是说云美人请我么?”
她声音很娇柔轻缓,听不出喜怒,却让人瑟瑟,颇有几分谢桀的风范。
“怎么不见人?”
“美人前几日伤了膝盖,来得晚些。”带路的宫女低着头,看起来有些害怕,颤着声儿解释。
阿赫雅眸色微沉,她将目光从宫女身上收回,微微勾了勾唇走进了亭中。
她有时候真想不明白,蠢人的脑子里都是些什么。
说自己不能见风,又将地点定在风大的湖边。
说是道歉告罪,又姗姗来迟。
或许是想要给她一个下马威?阿赫雅努力不让自己动用正常人该有的逻辑,去理解云美人的做法。
否则,真是很难解释这番顾头不顾尾的做派。
“公……主子。”柳奴站在她身后,眼睛紧紧地盯着那个宫女的动向,眉头紧皱,“用不用我……”
“不用。”阿赫雅半阖着眼,望着亭外的雪景,唇角噙着一抹嘲弄的笑容,“后宫的日子无聊,有些乐子,不好吗?”
大冬天的,跑到湖边。
她都不用动脑子,就知道云美人想做什么。
无非是,故作无意,把她推下去。
虽然显得既恶毒又蠢笨,但若是云美人,也就正常了。
毕竟,同样的事情,她前世也做过——
将她推入湖中,欣赏她扑腾求生的狼狈。
岸上一片欢声笑语,她在水中,被呛得咳嗽,在窒息的深渊里挣扎。
这样的折辱,要持续半个时辰。
喜鹊会用石子,不断地把想要上岸的她砸下去。后来她学了乖,想在水中掌握好平衡,挨冻熬过去……
于是,她脚上就被系上了石头。
她想到前世的种种,眼中便闪过晦暗的幽光。
“云美人到——”
说曹操曹操到,随着太监尖锐的声音响起,云美人终于下了小轿,被两个宫女搀扶着,狰狞着脸走到了亭中。
阿赫雅没有动,她只是冷冷地望着云美人宫中的人忙碌着给她收拾出一个暖和舒适些的位置,又伺候着云美人坐下,仿佛在看一场猴戏。
腿伤还未好全,便已经按耐不住了。云美人,还真是找死的典范。
“云美人特地找我,所为何事?”阿赫雅缓缓开口,似笑非笑,带着娇娇的嘲讽意味,“是想让我再行一次礼么?”
云美人一下子就沉不住气了,隔着幕篱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咬牙切齿:“你有什么可得意的!”
“美人。”
她身后站着的已经不是喜鹊,而是另一个稳重些的宫女,此时低下头,唤了声,似乎是让她冷静。
阿赫雅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心中转过许多念头,面上却毫无变化。
此人有些眼熟,虽不如宫妃叫她记忆深刻,却也显然是前世见过的人。
看来,云美人的吃瘪还是让一些人急了的。
是德妃?还是德妃旗下脑子好用些的何婕妤?
“这次叫你,是想向你道个歉。”云美人被那个宫女提醒了之后,才勉强坐定了,瞥了阿赫雅一眼,说是道歉,话语里的傲气却半点不少,“那日行礼的事,只是个误会。”
“原本是喜鹊同我说,她去为我折梅花,反被你无故罚了一通,我才生了气,叫嬷嬷教你规矩。”她假惺惺地叹了口气,声音里听不出真情实感,任是谁都能猜到只是托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