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碧山人来。
鱼清潺向着林中走近,呆呆看着不远处树林中背影,他佝偻着身子,蹲在谢建雄的尸体旁,肩膀抖索,不知他在做些什么。
墨故渊手握轩辕,一身煞气浓郁,本是一具干尸的谢建雄,在墨故渊到来之后,只剩下一堆白骨堆砌,而地上,依旧没有半分血迹。
“墨故渊,你怎么了?”鱼清潺站在后方轻轻问道。
然而他仿若未闻,只是搭着脑袋,时而发出阵阵霹雳之声,如骨头碎裂。
墨故渊脑中幻影更迭,此刻连他自己都不知晓自己究竟是何种模样,癫狂莫名。
脑海中,幻想闪烁,无数画面在他眼前浮现,犹如排山倒海一般尽数灌入他的念头之中。
有人在耳边呢喃,诉说温柔的私语。
有人恶狠狠的打骂他,满口唾弃。
有人步步紧逼,讲着仁义道德,在蛊惑他归顺。
墨故渊浑浑噩噩,眼眶中的红色越发鲜艳,似乎就要滴出血来。
鱼清潺见墨故渊不为所动,顾不得其它,奔跑着走上前来,就要伸手去抓住他。
忽然间墨故渊仰天长啸,轩辕剑青光大盛,在黑夜中绽放出一道耀眼光华,直冲天际。
就在鱼清潺即将触碰墨故渊肩膀时,他忽然僵硬转过头,一脸鲜血的他显的格外狰狞恐怖,犹如深渊下的野兽,没有一丝感情。
鱼清潺一怔,竟是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
腰间九龙琉璃玉的光芒越发夺目,可在青光之下,却显得微不足道。
墨故渊蓦然咧嘴一笑,伸手像鱼清潺指去,后者失魂落魄,似乎是被墨故渊的样子惊吓过度,连身处何地都忘乎。
她颤抖着双唇,断断续续喊出他的名字。
“墨......墨故渊。”
池鱼思故渊,羁鸟恋旧林。
那一声仿佛洞穿了千万年的时光,是来自亘古不变的温柔,是尘封在时光中的记忆,忽然将那道裂开的缝隙扩大,随之飘渺溢了出来。
一张笑颜迷离的看着自己。
西山经极北,十万大山。
轮回愕然一愣,痴痴看着眼前这座人首龙身的石像,恍惚间,他好像看见了石像中的眼眶变得湿润,顺着脸颊滑落,滴在了他的眼帘。
雨声渐起,悄然无声,落在这寂寥广袤的森林中。
是幻觉吗?轮回昂头望向虚空。
指尖在鱼清潺眼前半寸硬生生停下,墨故渊猛然收回手,继而痛苦的捂着脑袋,那种痛感,让他生不如死,仿佛有人在脑海中一刀刀剜去他的脑髓。
又一声歇斯底里的咆哮,墨故渊身形即刻拔高而上,轩辕剑紧随其后,一人一剑向着远方大山之中掠去,不知所踪。
天际惊雷乍现,紫色闪电布满苍穹,狂风大作,继而下起了倾盆大雨。
豆大的雨珠扑面落下,冰凉刺骨,鱼清潺一个喘息,眨了眨眼,先前那一幕,她好像似曾相似。
只是她在反应过来的时候,便抛却脑后,没有犹豫,径直向着墨故渊追去。
墨故渊跌跌撞撞,整个人如同走火入魔一般,他觉得脑子胀痛,心口灼烧,恨不得将自己破开,以此解脱。
视线朦胧中,是一条清澈细长的河流,墨故渊急冲冲俯下,一股脑栽进了河中。
赶来的鱼清潺望着眼前一幕,心急如焚,急忙冲进小观水中,将昏迷过去的墨故渊抱起,满是担忧。
十万大山,轮回喃喃道“轩辕剑昔年在剑魔手中,不知杀了多少生灵,正邪修士的尸骨漫山,洪荒猛兽的血流成河,甚至还有古时神魔的残魂。轩辕剑本就是一把魔剑,当中煞气之重,你又如何能操控?凌九泉在你心中种下心魔,不就是为了让你和轩辕剑一同魔化么,你又能撑到何时?”
似乎有所感应,他摇了摇头,道“赤子之心,剑心,也不过如此,一个念头,蛰伏的轩辕剑随时都能取而代之,终究是不能小看剑魔啊......”
南山经妖界,鸿蒙山。
凌九泉赤裸着上身,遍体鳞伤,布满疤痕。
“琉璃,你看见了吗,你终于可以亲手报仇了啊......”
高达千丈鸿蒙山顶,一条紫色天蟒不顾雷霆惊啸,赤目讥讽盯着苍穹,一声怒吼,他跃入雷池之中,翻江倒海。
三千业火,焚之不灭,由地心遍布苍穹。
九重海下,归墟止境。
汲清盘腿坐在那块无名石碑下,手捧一本古卷,摇头晃脑,不知在念叨着什么。
空气一阵波动,北溟鹏身影静静出现在石碑旁,看着汲清糊里糊涂,昏昏欲睡的样子,他不着痕迹的叹了一口气。
一声“哎呦”响起,只见一道重如泰山的身姿从上砸落,灰头土脸,哀嚎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