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自,个旧矿山。
最后的数千矿工被看押了二十几天,已经有些烦躁。这些矿工都是被反复甄别,最后剩下来的危险分子。
在清军那边,他们不是亲兵就是标兵,最差也是精锐战兵,有一些还是军官。
清军大举来袭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滇南,同时在这些人中传播。身世比较清白的矿工已被阎惟龙、张国用等人拉去开远城下填线,而他们则被严加看管,一时间人心惶惶。
他们知道自己的身份,更知道如果不是朱由榔仁慈,他们早就被杀光了。现在清军大举来袭,他们又成了潜在的叛乱份子,每天都在提心吊胆中度过。
刘维宁也是被严加看管的一员,很多工友都非常诧异,这个文弱的公子哥一看就不是当过兵的,为何没有第一时间拉去开远,而是和他们一起等待未知的命运。
“大家不要慌,陛下不是残暴的人,不会对我们无罪而诛。”
刘维宁不断安抚身边的工友,尽量减少不安情绪。按他所了解到的规矩,在矿山服刑就是在赎罪。没有犯新的罪过前,他认为这些人都不应该被诛杀。
“对啊,陛下对我们这些人还是不错的……”
“是啊,谁能想到当俘虏,还能领到工钱,和以前也差不了多少。”
这些矿工们回忆起这一年多来的经历,确实很少被鞭打。就算是被责罚,也是因为他们违反规矩。
矿山的规矩很多,大部分都是流血流出来的教训,这些人也很服气,遵守起来并没有太多怨言。
这天一大早,刘维宁被矿头从被窝里拉起来,到矿场的集合。
冶炼炉已经熄火了很久,平日忙碌的个旧银矿已经没有了生产的气息。
大量矿工从住处里走出来,到以前堆放矿石的广场聚集,每个人头上都有了不短的头发,黑压压一片。在矿场外围,则是数百手执利刃的士兵,正在对他们进行监视。
刘维宁发现身边很多身体强壮,孔武有力的工友,脸上都彷徨不安。很多人都在想,这样大的阵势,难道要开始坑杀了他们这些重刑犯了吗?
在一片寂静中,个旧矿业公司总经理王国冲走上中间的木台,脸上带着凝重的神色。他的身后则是十多个彪悍的士兵,抬着几个大箱子紧跟其后。
他们早就听说过曲江守备王国冲的大名,知道他是清军降将,后来又靠阿谀奉承上位,成为这座大矿山的掌柜。
见到这个传奇人物,数千矿工交头接耳,互相低语。有人眼中有鄙夷,更多人眼中充满了羡慕。
在几千人的注视下,王国冲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
所有人慢慢停下议论,屏住呼吸,听这个名声不太好的人,在这个紧要的关头会说出怎样的话。
“老子是王国冲,和你们一样,以前在大汉奸吴三桂底下的讨生活,做鞑子的狗奴才。”
台下数千人等了半天,等来的居然是这样一句话,很多人面红耳赤,满是怒容。
虽然是俘虏,但是他们已经不当清兵很久了,没有这样在大庭广众下侮辱人的道理。
不等愤怒的人发出抗议,王国冲扯着嗓子接着大喊:“可是陛下没有杀我,还给老子吃饱,穿暖,活的像了个人。现在鞑子又来了,老子死也不会重新剃发,重新去做一个狗汉奸,狗奴才。”
王国冲说完这句,用手指着台下最近的一人,大声喝问:“你愿不愿当奴才?愿不愿意跟老子一起去杀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