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玉兰见白锦年神色不似往常般和悦,又开口,娇滴滴的唤了一声“表哥”。 白锦年脾性好,往日里有了愁闷与不悦皆不挂在脸上,今日里面上却带了几分阴郁。 “锦年,你玉兰表妹过来了,你也别忙着读书了,中午一道吃了饭,也同你的妹妹们坐坐才是。” 白锦年也不应答,走到李瑞身旁,与李瑞雪站至了一块儿。却也隔着一步距离,只沉着脸,不同李瑞雪言语一句。 大夫人瞧见儿子这般模样,心觉儿子定是因昨夜之事动了气,故而一改往日里温和有礼模样,也不搭理这李瑞雪。这李瑞也活该,自己儿子没碍着她出身穷酸瞧不上她,她倒好,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何玉兰瞧着白锦年与李瑞雪生分,心内欢喜,一时一丝甜蜜涌上心头,之前早听锦画说,锦年表哥与李瑞雪相敬如宾,不过这重点就在于这“如宾”二字上。除却新婚之夜,表哥都是睡在书房的,想必表哥也是记着与自己的情分,只是表哥纯孝,不忍逆了白老太爷的意,日后却不违自己本意,故而不愿在宜芸轩住着。 大夫人,何玉兰与白锦画白锦书俱是在临窗炕上坐着的,炕上的漆花小几上放着一堆荷包绣帕等女红之物。 大夫人见白锦年与李瑞雪立在一处,也不上前,便唤白锦年:“锦年,你过来瞧瞧你玉兰妹妹的手艺,这孩子是个有心的,做女红时给你们兄妹几个都做上了。” 大夫人只唤了白锦年,却未招呼李瑞雪一句。李瑞雪只得在原地干站着。白锦年往桌上瞧了一眼,却也未上前。 见白锦年不动,何玉兰面上带笑,开口道:“表哥,你倒是过来瞧瞧呀。” 白锦年便唤李瑞雪:“你也过来瞧瞧。” 李瑞雪觉自己也不能一个人在那里干站着,便同白锦年一同上前了。李瑞雪心内觉得好笑,大夫人和玉兰把她叫过来了,却视她如空气,这些夫人小姐,一个个自诩为大户人家出身,说话做事却毫无气度所言,富而不贵罢了。 “表哥,你瞧玉兰表姐给你绣这荷包,多好看。”白锦书从桌上拿起一只荷包,上绣着几瓣竹叶,下坠着一块光泽温润的羊脂玉,再往下是绿色的丝绦。这荷包制的清雅大方,虽是几瓣简单竹叶,却用了几种不同绿色的绣线,细微之处可见其特别。 何玉兰朝李瑞雪一笑:“表哥既已成亲了,原不该我绣这荷包的,只是以前我每年都给表哥绣一个,表哥也喜欢,今年绣顺手了,就又给表哥绣上了,想必嫂嫂不会介意吧。” 李瑞雪笑笑:“无妨。” 白锦年的脸色更深沉了些。 白锦书发现哥哥打进门起就不似以往般欢喜,有心逗哥哥开心,便开口说:“哥哥,你倒是过来瞧瞧这荷包呀,玉兰表姐绣这荷包时,可是将一根绣线劈成三十六根细丝,再用极细的绣花针绣在这绸子上,这几枚竹叶啊,绣工深着呐。”白锦书说完,又将手上的荷包晃了晃。 白锦书晃着荷包,白锦年却只觉她头上的金钗晃眼。白锦年再一侧了目光,只见李瑞雪头上只戴着些寻常珠钗,不着一件自己前日里给她置的金饰。 “锦书,你头上这金钗~”白锦年是爽快之人,也不打算兜圈子,便直开了口要问。 可话还未全出口,就听大夫人开了口:“锦年你说锦书这钗子啊,你媳妇儿过来问安,说是自己新婚时的金饰也没怎没戴,东西多了也用不过来,便给了锦书了。” 白锦年一言不发,面上带了微愠之色,却也不发作。 大夫人一瞧,难得和言悦色的对李瑞雪开了口:“瑞雪,你这孩子做事情也太缺考虑,锦年给你置了东西,毕竟也是他的一片心意,你纵是没有多心爱,也得留着几件,哪能一股脑都给了锦书呢。” 李瑞雪立在那里,瞧大夫人这出戏唱的热闹。 白锦年的眉头愈发深锁了。却说:“原也是我的错,也没教你自己选,偏买了你不心爱的来。” 李瑞雪自是知道此事始末,却实在无心去争执,左不过再有几个月筹够四百两银子,便要离开了,何必逞这一时口舌之快,惹了大夫人不快,再在别处为难她。 大夫人见李瑞雪未开口,也松了一口气。 可挨着大夫人坐着的何玉兰却从将才这对话里听到了与自己往日里认知所不一样的,人都道表哥不喜李瑞雪,故而不与其同屋而寝,可既然不喜,表哥又为何要给她置首饰。而且还是表哥亲自挑选的。 何玉兰没得心内一阵发慌,当下开口问李瑞雪:“嫂子,宜芸轩内那株玉兰今年的花开的可还好看。” “很是好看。”李瑞雪点点头。 何玉兰一笑:“那株玉兰还是表哥幼年时栽下的,之前每年开花我都会去宜芸轩瞧瞧,今年嫂嫂进了门,我便没去,可心头还是惦记那花开的样子,所以忍不住问嫂嫂了。” 李瑞雪很是佩服何玉兰,何玉兰与大夫人一样,演戏都演的好,若白锦年不在,便是对李瑞雪趾高气昂,白锦年在了,便彬彬有礼。 果真是一脉相承啊。 几个人又言说了几句,便去用了午饭,李瑞雪俱是人问一句便答一句,绝不多说一句话,何玉兰见此,便放下心来,这李瑞雪,毕竟出身在这儿摆着,自然不比自己,处处举止得宜,落落大方,况且这李瑞雪又这般胆小怯懦,可见也是只软柿子了。对付起来,都无需费甚脑子。 白锦年在席间,也是沉默寡言,随便答应几句罢了。用罢了膳回到书房,思及白锦画头上的金钗,沉着脸想了一阵。 偏自己还想着若得了机会,手头有了两万两银子,便将那攒金芙蓉首饰置了给她,既人家不在乎,也没有置的必要了。 却说青州府东,宁王府大院内,世子赵霆霄正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这趟出行,事情办的极为顺利,赵霆霄心头的云便散了,心思一放松,一道身影便浮现在了脑中。 既是白府的姑娘,那便正是天时地利人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