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云丫丫醒过来,婢女抬进来一桌子餐,她看上中央的鲈鱼,愣神了好半天,顿时没了胃口,到院子里走走。
墨蔷还在那吊着,嗓子都喊哑了,却并没有引起云丫丫的一个眼神注意。
忽然,她的视线落到了在打扫马粪的一个人身上,飞快地跑了过去,一把拉住他,双手颤抖地抚上那人的脸庞。
没错,是这个面容。
她情不自禁,轻声唤道:“天昭冥,是你吗?”
那人没吭声,只是一味看着她。
她欣喜着,哽咽着,眼角不自觉逸出了热泪。
经过分别才知道忘记有多难,才知道想见他的心是多么急切,见到他又是多么幸福。
他们只不过分开了十来天,她都感觉经过了地老天荒。
“你不是不来香萝国吗?怎么会孤身前来?是为了我吗?”她不停地呢喃着。
他依旧不说话,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只是这微笑......
云丫丫好不容易才露出的笑意顿时僵在唇边,顿时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冷冷道:“你是谁?为什么假扮他?”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
真的是她奢望了,他怎么可能会来这呢。云丫丫,你被骗的还不够吗?为什么不长记性?
“他的笑从不会如此讨好谄媚!”她一下子揭开了他的假面具,露出了原本的水沅。
“你没有见过他,哪来的面具?”她又问,她忍着怒气就是要抓元凶。
“是我。”过池演现身,缓缓来到她面前,“你任大公主伤你不反击是想让身体上的伤盖过心里的痛吗?你说输了,并不是为了我,而是没有达成你的目的,所以你才心痛到晕倒。留在王府的人没有一个是你真心要留之人,如果不是程姚身受重伤,只怕他也和我这般任你送人。今天的事,如果我换成他,你还会那般做吗?当然自我们达成交易,就不能谈及感情,我当然怪不着你,这是我自己选的,但是我既然选了你,就万万不会做别人的驸马。你无心地活着,对自己下手也狠,这般折磨自己,不就是为了他吗?果然稍微一试探,答案就出来了。”
说得没有丁点错误,直戳入心口,鲜血淋漓。
他向来能看透人心,能一眼猜中别人的心事,还能反应很快,知道怎么解决,其手腕凌厉比起天昭冥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是他太冷静,太有智谋了,是个令人可怕忌惮的人,实在不是个可爱之人。
在他眼里,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遁形。
云丫丫昂头,偏要倔强地矢口否认:“你说得不对,他哪里有值得我惦记的地方。狠辣、城府太深、连感情都能被他拿来做筹码,没有真心之人,我才不会惦记他呢。我恨不能扒他的皮,啃他的肉。只要我见到他,我定会将他折磨得生不如死,你要去告密尽管去,顺便再告诉他你现在的身份。我看你们的朋友之谊不过如此!”
“还轮不到我去告密,只怕他是知道你的现状了。”他一声轻叹。
知道了?是,即使不是他自己想知道,只怕她的好姐妹也会想办法让他知道。知道后又会怎么做?或许会报复她另娶王妃也说不定,只要稍稍一想,她的心就好痛!
“这样更好!”她逞强地笑着。旋即平静地对这个水沅做出惩罚:“你不是喜欢戴面具吗?那就一直戴着好了,只不过最好换一个。这个,你不配。”
水沅面色惨白,赶紧跪下求饶。衣领恰到好处地解开了,露出了好看的锁骨和白皙的皮肤,搭配稍许凌乱的长发,大有楚楚可怜的弱男子形象。
可惜他相貌不如过池演,凄惨不比程姚,又是在云丫丫这最恼怒的时刻,自然他的良苦用心白费了。
云丫丫没有再搭理他,径直朝着程姚的住处走去。
程姚经过御医的调治,身体有了起色,只是一直未醒。云丫丫亲自为他清洗面颊,在他的床榻旁燃上好闻的安息香,有时还说着近来的趣事:“大姐和妹妹天天到我这来显摆她们有多受宠,不光如此,她们的郎君还时不时走上一遭,不是想下三滥的手段害我,就是想探探风声,我的公主府还差点被烧了,真要是那样,我们可就搬到其他姐妹那住去了。”
“母帝赐了我不少好东西,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可能是为了安抚我,怕我再次离开,她是多心了,我离开能去哪儿呢。
“你放心,在这里,没人敢对你怎样。有我保护你,你不再是受人欺凌的最卑微的戏子,到了这里,你就是我二公主的郎君,我的东西任你挑。”
许是她的话起了作用,程姚的眼睛缓缓睁开,那深深望进她的眼里的漆黑瞳孔映出云丫丫欣喜的模样,深切地问:“丫丫,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她再三保证。
“可是,你的眼里为什么总有哀伤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