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院大门被人猛地踢开。
李泰手持长剑冲进宅院,身后紧跟着六七名手持长刀的捕快。
院内,血气扑鼻,五具尸体倒在地上。
一道人影低头坐在屋门的门槛上。
李泰看着眼前的情景,一颗心不由地紧绷起来。
他手掌挥动,身后的捕快左右散开,与他一齐向着那道人影围去。
李泰步履缓慢,生怕那道人影突然暴起。
坐在门槛上的周凉缓缓抬头,与走到屋前的李泰四目相对。
“周凉?”
李泰看清人影的面目,心中无比惊诧。
经过多日追查,他几乎确定前些日子夜闯周家的盗匪,就藏在这座宅院。
在追查的过程中,他还发现这几名盗匪,可能与城中的其他几桩案子有关系。
一群穷凶极恶的盗匪藏在城中,带来的隐患是非常大的。
府主大人有令,这群盗贼,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查到盗匪的踪迹后,他便决定在今夜围堵缉凶。
考虑到这群盗匪心狠手辣,可能会负隅顽抗,为保行动万无一失。
他甚至还向府主借来十多名弓手,此刻就守在院墙外,只要有盗匪想越墙逃跑,便乱箭射死。
他想过可能会出现的各种情景。
但却没有想到宅院内,只有倒地的尸体。
更没想到,杀死这群盗匪的竟然是周凉。
李泰环顾四周尸体,不可思议地问道:
“人都是你杀的?”
酝酿许久的狠话,终究没有说出来,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这很难受!
周凉嘴角微动,纠正道:
“李捕头,是这群盗匪。”
大楚律法,擒获官府通缉的凶徒盗匪,有赏;如果过程中将盗匪杀死,亦无责。
这主要是为了鼓励武道中人,能够参与捉拿凶徒盗匪。
否则仅凭官府的力量,也不可能将所有的凶徒盗匪都缉拿归案,特别是有些凶徒盗匪,武力极强,也不是官府的捕快能够搞得定的。
由此,也产生了一个靠吃官府赏银的职业,称之为“金腰游侠”。
这也是为什么周凉听到门外李泰的声音,没有选择越墙逃跑的原因。
一旦越墙逃跑,很多事情就解释不清。
反而成了杀人凶犯。
李泰长剑一指,问道:
“周凉,你不给我个解释吗?”
周凉直视李泰的目光,缓缓说道:
“这几个黑衣人是闯入我家劫财害命的盗匪,我杀了他们,不违背律法吧?”
在周凉前往府衙做笔录后,这几个黑衣人便上了府衙的通缉令,被全城搜捕。
李泰锐利的目光在周凉身上扫过,质疑道:
“夜闯你家的盗匪已经被官府通缉,杀死他们自然不犯法,反而有功。
但当晚闯入你家的盗匪黑衣蒙面,你根本看不清他们的面容。
我如何相信你说的,这几人是晚闯入你家的盗匪?
而不是你杀人畏罪,信口开河,想要瞒天过海?”
周凉脑袋微微一转,指着黑衣人老六的尸体,说道:
“当夜闯入我家的盗匪中,有一人被用我用重棍打断脚。
李捕头可上前查看此人,便可清楚。”
李泰目光微凝。
当夜盗匪闯入周家,其中有一人被周凉用棍打断腿。
周凉和周倩的笔录都提到这点。
他也一直顺着这个方向去追查,才查到此处。
李泰深吸一口气,快步走到黑衣人老六尸体前查看。
片刻之后,李泰缓缓站起身,走回周凉面前。
以他的经验,自然能够确认,黑衣人的右脚已经骨折,并且还是不到十日的新伤。
周凉看着李泰,问道:
“李捕头,你现在可以相信我了吧?”
李泰目光凝重,再次问道:
“即便这群黑衣人是盗匪,你又是如何证明你跟他们不是一伙的?
即便是盗匪之间,也有因为分赃不均而自相残杀?”
不得不说,李泰考虑事情确实严谨周全,脑洞也很大。
但周凉觉得,主要还是原主周凉犯事太多,人品太差,让李泰对他很提防。
他伸手朝暗巷的方向指去,说道:
“李捕头既然带人上门捉贼,想必已经查到这座宅院主人私藏盗匪。
从这里过去第五道巷子里有一个破缸,那人被我麻晕藏在里面。
他身中麻药,手脚被裤腰带缠住,嘴里还塞着自己的臭袜子。
你派人将他擒住,一切自然水落石出。”
药铺伙计既然为黑衣人卖命,周凉自然不会让他跑了。
也幸好先前小心谨慎,否则现在还不好解释。
“去两个人,把那人找出来,其他人快速搜查这座宅院。”
李泰手掌挥动,便有两名捕快得令出门,朝着那巷子奔去。
其余捕快也开始四处散开,开始搜查起整座院子。
李泰站在周凉身侧,冷哼一声,不满地说道:
“你既然查到这群盗匪的踪迹,为什么不通知官府?或者告知我?”
周凉摊着手,表情无辜道:
“冤枉啊!李捕头,不是我不想告官。
我先前也不知晓这群盗匪藏这里,今夜只是前来探查情况,不曾想被这群盗匪发觉。
他们挥刀冲向我,我只能够以命相搏。
侥幸逃出生天,还未来得及出门告官,你便带人赶到。”
随后,他轻轻叹气,自怨自艾道:
“当然这也怨我,如果不是我冒着生命危险来这宅院探查,也就不会遇上这群盗匪。
如果我武力再强一些,就可以将他们都生擒住,也就不会让李捕头你怀疑。”
李泰心中有虽有不悦,但却没有继续追问。
不费一兵一卒,便成功抓住几名盗匪,虽然不是活的,但已经能够向府主交差。
至于周凉是不是盗匪,抓到那个宅院的主人后,自然便清楚。
看着李泰面色缓和,周凉将黑色木牌递了过去,说道:
“李捕头,这块木牌是我刚在盗匪的尸体旁捡到,你看看是何物?”
李泰接过木牌细看,目光骤然凝缩。
当即对着正在搜查黑衣人尸体的捕快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