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酒。”随着白纱落下,章青酒垂着的头被一只手缓缓地抬了起来,四目相对。
章青酒很想再度落荒而逃,最终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决定直接面对。
躲,终究是躲不了的。
莫看楚澜一脸温柔好说话的样子,就算是没有那一魂一魄的纠缠,整个大徽她最搞不定的男人,有一个算一个,恐怕也就楚澜一个。
“告诉我,你这回又是如何的救了我。”手指轻轻地在章青酒的耳垂上搔刮而过,楚澜的声音带着极致的蛊惑。
章青酒咽了咽口水,深吸一口气,“就那样救的,止血,包扎伤口,然后睡一觉,你就好了。”
“是吗?”楚澜继续用那温柔的声音问道,“这样重的伤,我家阿酒随意一弄便如此之好,当真是神医在世呢。”
若是两个人谁都不知底细,章青酒还能够顺着这句话给编下去,可实际上就是……谁都知道这句话要多讽刺有多讽刺。
当初她将楚澜三番两次从鬼门关拉回来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不等章青酒晃过神来,楚澜又道:“为何阿酒这回不说,有你在,定不会让我死呢。”
听到这句话,章青酒不由得在心里长叹一声,
她刚刚还千求万祷,楚澜别问这话,结果怕什么来什么。
果然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人不顺时喝凉水都塞牙缝。
“阿酒,这次是为何呢?”
“阿酒,这回你又是怎么救下的我呢?”
……
听着男人沙哑的声音如同呢喃一般在自己的耳畔细细碎碎地响起,章青酒忍不住磨了磨后槽牙。
狗男人,真是要把她往绝路上逼啊!
罢了……
章青酒抬起眸子,目光坦诚,义正辞严,眼神都不带半点儿闪躲:“这些都是我在蓬莱学的法术,从救你的那一刻开始,到现在。”
“蓬莱的本事,如此之大么?”
“是啊。”章青酒点头,谁知道蓬莱教了什么,但现在只有把功劳都归于他们了。
“这些可不是凡人能有的本事。”楚澜嗤笑一声,眼神里的情绪莫名的晦涩起来。
看着眼前这个人目光里的波涛汹涌,想起他那诡异的命格,再到祈福宫的三百三十三道落地阶,莫名出现的永芳镜,以及如今这雍州的诡异地势,章青酒深吸了一口气,“楚澜,你信天上有人吗?”
这句话问得突然,就像是一个身后有恶犬在追的孩子,面对条条岔路时冲进某个胡同,慌不择路的无奈之举。
但唯有章青酒知道,这不是她的慌不择路,也并非一时兴起。
而是,迟早有一日,她会与楚澜说起这个话题。
或许他会如过往那般,嗤之以鼻;或许他会置若罔闻,一笑而过,又或者……
可他是大徽的帝王,大徽的黎民百姓千千万,他总得知道些什么才是。
就算是他不相信,她也要为自己以后可能要做的事情做铺垫。
楚澜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平静,丝毫没有因为她那句话而起半分波澜,章青酒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垂了垂眼眸。
虽然他的反应在自己的预料之中,可是不得不承认,她心里其实是希望楚澜能够说出“我信”。
“我信。”
“嗯?”章青酒猛地抬起头,刚刚……不是她幻听了罢?
“我信。”捧住章青酒的脸,看着她眸子里的情绪从不可置信变得欣喜若狂,楚澜再次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回答。“我信。”
“你……”章青酒深吸一口气,一把拉住楚澜的手,扑进了他的怀里,“你真的信……楚澜,我就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
她原本还想再问一遍,可看的楚澜的眼神,却很明智的换了一个口风。
哪怕他是为了哄自己,可是至少自己说的,他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