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我刚被加冕为教皇的第二天，出现在我的卧室里的。”格里高利七世回忆道。“没有人知道他们是怎么穿过层层守卫的。”

“我从床上起来，还来不及惊慌，他们便单膝跪在我的面前，宣誓向我效忠…直到那个领头者开口，我才知道‘唱诗班’这个组织并未随着大分裂而消失。他们只是隐匿于世人的视线之外了，又有谁能想到，历届教皇最忠诚的卫士们，居然会是犯下滔天罪恶的‘痛苦交响乐团’呢？”

“可他们的所作所为…不是违背了教义吗？”克雷芒皱着眉道。

“教义…”格里高利露出微笑，看着自己的学生，轻轻摇头道。“你弄错了，克雷芒，遵守教义并不意味着对神明忠贞，教义只不过是同样是凡人的我们为了约束信徒而制造的锁链，是一根绳子，将那些信仰并不坚定的信徒绑在我们身后，跟随我们。我曾跟你说过，想要沐浴黎明，必须穿越黑暗…想要点亮光明，驱散世间迷雾，必须引火自焚…信仰，不是你说的那么简单。”

“我听不懂你的大道理，我只知道鲁夫港，博卡齐奥，乃至索尼娅村，无辜的人们死于阴谋…那都是活生生的人！！”克雷芒愤怒的咆哮着，即便面对自己的老师，他的双眼依旧毫不退却。

“我知道。”格里高利叹了口气，他从椅子上站起，走到窗前，外面万籁俱静，王都在黑夜中沉睡。“但是人们正在失去信仰，这样一来，混沌将卷土重来，到时候死的就不只是一个城池，一个村子的人…整个大陆都会经历浩劫。”

转过身，他看着克雷芒，双眼里依旧闪着慈祥平和的光。“身为神在人间的代言，我必须阻止这一切，王权，政治斗争，那只不过是短视的人类相互争抢糖果的幼稚把戏，神殿永远不屑与凡人争权夺利，我们的职责是散播光明，消除混沌和邪恶…为了这个目的，即便堕入地狱，我也无怨无悔。”

克雷芒的脸上终于出现了动摇的情绪。

“你确定…那群人的所作所为真的在你的控制之中？”

弗朗茨

“我确定。”格里高利微微笑了起来。“从某种程度来说，他们是这个世间最为虔诚的信徒了。你觉得他们在作恶，对他们而言，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折磨呢？你要知道，他们之所以取名叫‘痛苦交响乐团’…”教皇顿了顿，语气充满了惆怅和痛心。“…或许就是因为，每一分，每一秒，他们都置身在无尽的痛苦之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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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湖旅馆的一楼大厅。

弗朗茨坐在一张桌子后面，药箱打开，里面摆着各种不同的药剂，他面前排着长长的队伍，这些人脸上都带着殷切期盼的神情。

“你这只是常见的肺炎，耽搁的太久所以咳出来的痰液里有些血沫，不严重的，你拿着这个药，回去记住，每天早上吃饭前喝一小口，应该几天就好了。”

那位老婆婆连声道谢，想要掏钱，弗朗茨想要拒绝，对方却不由分说便把两枚铜币塞进他的手中。

弗朗茨眼中一抹精光一闪即逝，转变为颇有些无奈的笑容，将手中的铜币塞进口袋。

将所有的病人看完后，已经快到傍晚了，弗朗茨提着药箱回到房子里，先是把藏在衣柜里的莉莉丝抱到床上，而后掏了掏口袋，取出一张纸条。

“大河酒吧见你哟~”

纸条上还能闻见淡淡的香气，加上这独特的‘哟~’，弗朗茨早就猜到是谁了。

“办成老婆婆吗？真是恶趣味啊。”弗朗茨笑了笑，指尖燃起火花，将纸条焚化。“居然连法里内利也逃出来了…圣堂的那帮人到底想干什么啊？”

弗朗茨正想出门，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他看了看床上的莉莉丝，眼中闪过一抹冰冷，将卧室的门掩住后，他走到门前，轻声问道。

“是谁？”

“请问是朗格医生吗？我是来求医的病人。”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病人？

化名朗格的弗朗茨想了想，还是将门打开。

门外站着一个邋遢的老头，面容狰狞不说，右眼眶里装着的还是一只假眼，一动不动的看过来，十分渗人。

老头抱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女孩，女孩闭着眼睛，浑身仿佛没有骨头似的，全靠老头的双手托着。

“朗格先生，我叫比拉克，这是我的女儿德洛丽丝。”

弗朗茨没有回话，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女孩的手臂，女孩的皮肤很白，甚至有种透明的感觉，但弗朗茨关注的是皮肤下埋着的血管…女孩的血管并不是正常的青色，而是五颜六色，一条红，一条绿，一条蓝，相互杂乱的交织在一起。

这是…

弗朗茨猛地抬头，看向比拉克，语气中竟有一丝激动。

“你女儿并不是出生就这样对吧！！”他握住女孩的手腕，将她的胳膊抬起来。“这些血管里的颜色，是不是一直在不断地往上蔓延…”

比拉克瞪大了眼睛，满脸难以置信，却又无比激动

“是的！是的！您是怎么知道的！！”他正常的左眼渗出泪水，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扑通一声跪在弗朗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