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屋里,祝佳还没睡,靠在床上看碟片。
闻着他身上散发的酒气,问道:“和谁喝酒了?”
“高哥,他今天帮我介绍了个大活儿。”
陈译说着拿起桌上凉茶,灌了一大口。
祝佳来了兴致,忙问道:“什么大活儿?”
“一部小成本文艺片的试镜。”
“高梁可以啊,男几号?”
陈译正色道:“男主角!”
“你还真敢想!”
祝佳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嫌弃道:“赶紧洗个澡去,味儿太冲了。”
陈译笑了笑,拿上换洗衣物走进卫生间。
祝佳不信其实很正常,因为在试镜之前,他自己也以为顶天了是个男三男四,甚至是男五号。
至于男主角,想都没想过。
哗哗哗!
柠檬头喷洒出温热的水花,从头淋到脚,也带走了一身臭汗和酒气。
挤了一些洗发膏,揉搓两下,浓密的泡泡缓缓下落到脸颊上,让他睁不开眼睛。
“哗啦!”
浴室的门被一把拉开,祝佳的声音在浴室里响起:“真是男主角?”
“嗯!”
陈译嗯了一声,仔细揉搓着头皮。
今天拍的是战争戏,又是爬战壕,又是躺水里,头皮上全是泥土灰尘。
只听身后响起一声惊喜的尖叫,整个人被一把从背后抱住。
“别闹,头上都是泡泡!”
祝佳抱的更紧了,激动道:“电影啊!”
陈译解释道:“小成本文艺片,听说总投资估计还不到50万。”
“那也是电影啊,而且还是男主角!”祝佳反驳道。
“只是试镜而已,能不能成还没个准信呢。祝姐你先松开,我把头洗了。”
话音刚落,陈译感觉腰上的双臂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搂的更紧了。
光洁如玉的额头顶在宽厚的背脊上,祝佳喃喃道:“小译,你能成的,一定能成的。”
听出她语气中的异样,陈译停下手中动作,柔声问道:“祝姐,怎么了?”
“姐快撑不住了。”
祝佳梗咽道:“每天睁开眼就是跑群演,一天又一天,永远看不到希望。我很害怕,因为我已经开始感觉到自己变得麻木了,再也没了当初接戏时的热情。”
陈译默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祝佳的变化并不是个例,而是横店所有群演的缩影。
每一个群演刚刚来到横店时,都满怀梦想和激情,接戏无比热情,哪怕仅仅只是扮演一具尸体,都会在心里琢磨无数遍。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日复一日的龙套生活中,梦想和热情慢慢被磨灭,最终彻底变得麻木。
接戏,变成了维持生活的手段。
每天上工之后,想的不再是表现自己,而是怎么偷懒。
之所以会这样,究其原因只有一个。
看不到希望!
陈译自问在横店一众群演中算混的不错了,可即便是他这个所谓的救场王,都看不到希望,转而准备报考中戏北影,谋求一个科班出身。
连他都如此,可想而知其他群演心中有多绝望。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陈译拍了拍她的手臂,安慰道。
“嗯!”
祝佳吸了吸鼻子,松开手,走出卫生间。
等到陈译洗完澡,祝佳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模样,笑着打听起试镜时的细节。
……
……
翌日。
陈译大一早便去剧组上工。
他的心态很平和,昨晚只是试镜而已,并不代表什么。
能成,自然是意外之喜。
不能成,那也在意料之中。
不管怎么样,生活还得继续,除开养活自己之外,他还肩负着父亲的治病钱呢。
上午,还是拍的战争戏。
又是爆炸,又是烟雾,把一众群演折腾的不轻。
陈译也不好受,之前有个爆破点距离他不到2米,巨大的爆炸声,震得他到现在耳朵都嗡嗡作响。
不远处,剧组餐车驶来,场务扯着嗓子大喊:“放饭了,放饭了!”
拖着疲惫的双腿,领到一盒饭,陈译找了个阴凉处,蹲在地上扒拉起来。
一个光头走了过来,挨着他并排坐下,递过去一瓶红牛:“喏,一个小弟孝敬我的,我不爱喝这东西。”
“谢了老刘!”
陈译接过红牛,道了声谢。
老刘全名叫刘占领,三十来岁,光头,面**诈,带着一副圆框眼镜,一看就特么不是好人。
但可别小看他,人家是正儿八经的特型演员,汉奸专业户,人送外号“横店第一大汉奸”!
凭着这张标志性的汉奸脸,比陈译都吃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