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回忆画面之中两人的对话,空桑不禁问道:
“所以媒介之物,就是雷击木?”
云鹤点点头:
“雷击木其实没有那么快找到的。”
“严格来说,当时乌镇已经和日军发生了冲突。”
“也是在炮火连天之中,当年的道长,也就是你,找到了雷击木。”
空桑忽然问道:
“那青坊主和南栅方面,是如何镇压的呢?”
云鹤忽然不说话了。
空桑一愣,因为自云鹤的眼中,他看到了一丝泪光。
“我们接着看吧。”
画面腾挪之下,尚未看清眼前的景象,耳边就已经传来了震耳欲聋的炮火声!
空桑看着头顶不断过去的日军飞机,一颗颗炸弹吞噬着乌镇百姓的性命。
虽说电视剧电影看了看不少,但这种当年发生过的真实画面,竟是比那些电影作品惨烈无数倍!
看着地上那些痛苦哀嚎的面孔、残缺的身体、死不瞑目的百姓,空桑的心仿佛在这一刻被揪紧!
此时,破碎的乌镇邮局之前,刘龟年浑身伤痕累累,一身浴血。
作为道士的桑也是脸色惨白,口中呕红。
而两人面对者,正是青坊主!
此时,青坊主似乎被玄门符咒所困,木鱼的敲打声不断和玄门符咒冲撞。
隐隐的,那些浮空的符箓,已经出现了一道道裂纹。
“道长,乌镇要破了!横竖,乌镇是守不住了!”
“可是,哪怕在此之前,也一定要将这怪物镇压!”
“道长,你是已经找到了镇压之法,不是吗?既然如此,就告诉我吧!”
然而桑却没有回头,且一言不发。
李龟年喘着粗气,擦了擦脸上的血迹:
“道长,我知道,这么强大的鬼怪,要强行镇压,不付出代价是不可能的!”
“可是,乌镇城破已经是不可避免!”
“如果我作为乌镇的领导者,都不能在捐躯之前为九州国民做些什么的话,我死去以后,如果有脸面却见我早逝的父亲,还有在日军轰炸中丧命的外婆和母亲!”
“我如何有面目,面对那些死难的同胞!”
桑浑身一颤,握着拂尘的手青筋浮现,似彰显着桑此时的心绪。
“吼!”
怒吼声伴随诡异的佛经之声,桑闷哼一声,一口鲜血咳出。
却是困住青坊主的符咒又出现了几道裂纹!
“道长,没有时间了!”刘龟年大吼道:“什么代价我都能付啊!”
桑深吸口气:
“既如此,刘公子可愿献出己命?”
“青坊主乃是日本的妖僧。但反本溯源,依旧是佛家之人。”
“佛门中人,最忌讳的,便是血腥!”
“以血肉为柱,再辅助符箓阵法,可将青坊主镇压。”
“刘公子乃是兵家之人,一身战场凶煞之气,是这些魑魅魍魉最害怕的。”
“纵然你只是普通人,但若能承受永世不得超生之苦,若能承受焚魂炼魄之痛,青坊主就能永世不得翻身!”
桑的话带着一丝更咽,就连观看这段回忆的空桑,也不禁红了眼眶。
因为,他看到刘龟年笑了。
血污之下,立于战火纷飞、尸山血海之下,那抹无悔无怨的笑容,就如同寒冬腊月的阳光,温暖又绚烂。
“请道长施法!”
桑深吸口气,重重点了点头。
回身刹那,红着眼,忍着痛,桑拂尘一挥,一道火焰自刘龟年脚下熊熊燃烧起来。
“公子”桑更咽着张了张口:
“可还有未了的心愿?若有,天涯海角,小道必为你达成所愿!”
感受着身体中那股难以言说的撕裂疼痛,刘龟年的眼中露出一丝感怀之色:
“我的亲人尽皆死于炮火之下,若说唯一的挂念,就只有云鹤了。”
“他自小因买命红钱,颠沛流离。不得不入了梨园,终其一生,只能于九流之道摸爬滚打。”
“后来,纵然我等结识,却因身份悬殊,使得云鹤左右为难。”
“纵然想畅谈局势,却也只能借助那风水密室!”
“道长,若可以,请带云鹤离开这里!”
“他不是喜欢佛学吗?纵然是常伴青灯,也好过在战火纷飞之中,为此城陪葬!”
桑重重点头,看着刘龟年逐渐消散的身体,沉沉拜下:
“玄门弟子,桑,恭送公子!”
这一拜,却只听到了刘龟年无悔的笑容:
“此生,我为九州之人,便该为九州之人而死!我的大帅虽然病逝,却不曾对日寇屈服!”
“我的家人虽然羸弱,却也不曾畏惧日寇的胁迫!”
“今日,我刘龟年,死得其所!”
“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