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洲火车站,作为江宁省最大的火车站,几十年来,无论经过多少次扩建大修,风格依旧。
前世的梁海涛从来没乘坐过绿皮车,只是在乘坐高铁或动车的时候,偶尔在站台上,像欣赏古董似的,好奇地望着远处停着的几节绿皮车厢,甚至有想进入车厢瞧一瞧的冲动。
进了火车站之后,忙的他目不接暇。
七十年代末,进火车站或列车站台,根本无需身份验证,那个时候也没有身份证。尽管梁海涛兜里怀揣着唐宁县委开具的介绍信,也用不着。
只见检票员拿着一把跟钳子似的工具,对着车票“咔嚓”一声,打一个小孔,就行了!
大包小包都能随身扛上车。车厢内行李架上要是放不下,就搁在座椅底下或过道上,大件的行李搁在车厢与车厢之间的连接处也没人管。
车厢里什么样的人都有,这在前世的动车或高铁上是根本不可想象的,给梁海涛的第一眼感觉就跟沙汀鱼罐头似的
梁海涛与众不同的目光和行为,不由得让身边一块儿来的几个人疑惑和不解:
一个堂堂的县委大秘,说什么也在省城生活了十几年,而且当年还带着妹妹爬过运煤的列车,怎么这会儿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东张西望,对周围的一切都感到那么好奇和新鲜呢?
要不是刘娜叫他,他还愣在过道上不断被身后的人推搡着,皱着眉头不知道自己的座位在哪儿。
“喂!海涛,座位在这儿呢,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啊?”
“哦!没想到这车厢里这么多人。”
“这还算多呀?咱们这是起点站,每个人都有座位。当年我爸爸妈妈转业到江宁的时候,车厢过道上的行李都坐满着人,连座位底下都躺着人呢。”
“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吗?你糊弄三岁小孩儿啊?”
“你还真别不信!一会儿中途停车你就知道了,上车的人肯定不少,不过进京的车子可能会好一些。”
在月台上送行的有潘森夫妇、梁振宏夫妇和女儿梁海燕,还有邱明仁。
施秀华踮着脚尖看着车厢座位那一头的梁海涛和刘娜,大声说道:“你们俩一定要相互照顾,到了燕京记得常给家里写信。”
看到梁海涛身边的刘娜,潘毅妈妈的心情七上八下的,又按耐不住了。
可是她始终弄不清楚到底是哪一个才是儿子的女朋友,只能同时对袁姗姗和谭小红不停的唠叨:“女孩儿在外头不容易,你们俩有什么事情就找潘毅。回家路过省城就住在家里,千万别客气啊!”
瞧她紧张的样子,似乎生怕坐在潘毅对面的张岩,会跟自己儿子抢女朋友似的。
绿皮车在黄昏中终于缓缓启动了!
直到看不见月台上送行的爸爸妈妈和海燕,梁海涛的心里不由地猛地一揪,泪水禁不住夺眶而出,两眼模糊了。
说不清楚是依依不舍的,还是心情激动。
穿越到今生一年半了。此时此刻,他将回到前世生长的那个城市,去寻找对前世的每一片记忆。
列车距离宁洲越来越远,意味着距离燕京越来越近距离今生的父母越来越远,意味着距离前世的父母越来越近。
还好有海燕留在身边照顾他们。
当他把头收回到车厢里的时候,发现时间已经是晚间八点多了。此时的车厢内依然异常热闹,车上的人似乎都期待着这一刻的到来,都还沉浸在旅途的喜悦之中,似乎车轮滚滚的声音才预示人生的开始。
刘娜正跟过道一旁座位上的袁姗姗和谭小红聊的起劲,她们仨从小就认识,而且头一回一起坐火车出远门,心情一定非常兴奋。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这似乎是所有女孩儿的共同特点。
那天晚上在县城聚会之后,听刘娜说了才知道,原来谭小红是县革委会主任谭斌的女儿,而袁姗姗的父亲是县委宣传部部长袁启亮。
自从刘娜1974年开了个头,而且每次回县城都把坪乡吹的天花乱坠,唐宁县大多数干部子女中学毕业后都要求到坪乡知青农场插队。
在县委工作将近五个月时间里,梁海涛感觉唐宁县委和县政府的领导班子还是比较团结的,并不像前世很多官场小说中描写的所有人都跟阶级敌人似的勾心斗角、明争暗斗、尔虞我诈。
其实,不管在哪个年代,华夏大地上绝大多数人本质还是友善的,虽然每个人都有私心,但在大是大非和原则问题上还是分的清。
这也许与刘长远的强势和个人魅力,谭斌实干和执行力有很大的关系。一个领导班子的一二把手能否团结一致,配合默契,是能否带领团队取得成功的关键因素。
在县委常委班子中,刘长远、谭斌和袁启亮三人都不是都不是唐宁本地人,谭斌原来是怀宁工程机械厂的厂长,袁启亮之前是怀宁日报的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