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他怎么就没好奇心爆棚多问几句呢?宋青远看着面前的大缸追悔莫及。
咨询造纸厂继承人江晴是没戏了,宋青远只好用最原始的办法,将其中一缸纸浆分成几份,分别加入不同量的滑石粉。
抄纸用的竹帘是提前就备好的。但是抄纸的技术他没有。
负责造纸的人,虽然名义上是工匠,但其实只是庄子里的佃农。毕竟现在的造纸技术还被几个世家大族牢牢把控着,严禁外泄。
最开始找不到相关造纸技艺记载的宋青远,现在自然也找不到会抄纸的工匠。
他的身体状况不允许他亲自动手试验。宋青远只好让几个负责抄纸的人反复练习,浪费了小半缸纸浆,才掌握了这门技术。
抄好的湿纸页垒在一起,宋青远让人做了木卡,固定在放纸的板边。这样纸抄就能准确地倒扣在前一张纸的位置上。
打浆前他就让人往纸浆里倒了木姜子的汁液,木姜子汁可以保证垒在一起的湿纸在压榨去水后可以一张张分开,不会互相粘连。
码放整齐的湿纸盖上木板,上方放置重物。西院内的匠人分工明确,冲浆、抄纸、压水……每一个步骤都在宋青远的计划内,有条不紊的进行。
秦子箴在宴会过后的第二天就离开了会京,因此还不知道宋青远的造纸大计。今天回来后,他径直去了书房。平时宋青远有大半的时间都在书房,没想到这次却扑了空。
院内洒扫的下人告诉秦子箴,殿下近日都在西院,说是要换个环境住,府上一多半的护卫也都跟着去了。
听完下人的话,秦子箴心中疑窦丛生。
府中的下人都有自己负责的府院,这些人平日里不会去后面,可能不知道西院的情况。但秦子箴却是清楚的。
西院自王府建好后就无人居住,也没安排人打理。院内杂草都快生了半米多高,根本没法住人。殿下怎么会突然想起去西院呢?
不过他也没对这几个仆役展现出疑惑的神色。微微颔首后,就转身去了西院。
秦子箴刚穿过长廊,还没走近,就看到江铎带着两个常在书房侍奉的小厮守在门口。
见秦子箴过来,江铎赶忙冲他招了招手,“秦将军,从这个门进。”江铎小声唤他。
“这是怎么一回事?”秦子箴问道。
还没等他问完,江铎就一脸高深莫测地说道:“您自己进去就知道了。”
秦子箴一进去,就被院中的场景给震惊到了。
原本荒凉的西院现在被各式各样的工具堆得满满当当。院中还放了几个大缸,庄户打扮的工匠正拿着一个方方正正的架子,在殿下的指挥下,一下下探到缸中,又迅速捞起。还有人拿着长棍,不知在缸中搅动着什么。
江铎快步走向院内唯一空着手的宋青远,惊讶道:“殿下,这是在做什么?”
宋青远扭过头就看到一脸茫然的秦子箴,正直勾勾地盯着院内的几座大缸。这还是他第一次在秦子箴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有些好笑。
宋青远起了些许逗弄的心思。故作淡定地指了指旁边码放整齐的湿纸,“造纸啊,看不出来么?”
“造纸?”秦子箴有些恍惚,下意识重复道。
“对啊。”宋青远理所当然的点头。
也许是被宋青远这种淡定的情绪感染,他一瞬间竟然觉得,造纸……好像也不是一件多不可思议的难事。
“那能成吗?”秦子箴半信半疑地开口。
倒不是他不相信宋青远,只是造纸的技术,在这个时代还真不是人们随随便便、想学就能学到的。
秦子箴曾听闻,南方那些世代造纸的家族,就有家中的纸匠一辈子的都不能踏出纸坊半步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