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示意众人退到他身后,却扭头对李公子又使了个眼色,于是在众人只在意黑衣人接下来的举动时,他又向左侧竹林中走了走。只见那黑衣人手握一把通体血红的匕首,在自己的手掌中央划出一条血痕,接着怀中掏出一墨色似是罗盘的物件,将正滴血的手掌附在上面,念念有词:“阎罗歃血,以身祭献,天地幽冥,归生于无。”他手中罗盘在掌中震动起来,陡然殷红之光从缝隙之中射出,罗盘裂开成四十九片,腾升于玉幽山上空,将整个道观给罩了起来。玉幽山原本的幽绿荧光登时被刺目的血红吞噬,看得人心神不宁,心绪浮动得很,玉隐的呼吸急促起来,难以稳住气息。
玉隐没有防备便被罩在了法器形成的结界里,只得拖着疲惫的身子在其中寻找生门。他运气聚灵,却没办法使出之前的力道,似乎自身的力量正在被抽走一般。
“啊,我为什么觉得我的力量正…………门主,门主?”下面众人一片惊叫,都有同样的感觉。众人皆感到力不从心,甚至移不开步子,只能白白看自己的灵力流失却什么也做不了。那法器似乎在吸取界外那群人的灵力巩固自身,用以困住玉隐,甚至吸取他的纯灵。金惜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动用禁术来夺灵,用邪门法器来控制玉隐。玄门向来以正道自诩,要求道众凭自身之力,自身之命修天道,是为正。就是不在玄门之中,夺人灵力之事,也不是没有人想做,毕竟谁都想能更快达到更高的修为,但是一来,一道法为人参透进而修炼需要时间和机缘,二来,灵力入体便化为主本体的力量,两人纵是灵力相当,彼此灵力也从根基上不同,即使夺来,也未必能为他所用。所以道法风行这千百年,也没听说过有谁有这样的本事能真正抢了谁的灵力来自己用着甚是舒心的。可是这情形,看来百年前便有人使过这一招,而且还甚是阴毒地牺牲了所有跟着来的门众。李家公子正在竹林边旁观着这一切,眼睛微微眯着,似乎在打量如今的局面,又似乎是在思量着这法器的威力,思量着怎么用它。
玉珍动弹不得,又发不出声,却还在拼命挣扎,泪水含在眼眶里,视线都变得模糊起来,胸口闷得几乎喘不过气来,整个人发着抖。他不明白,是不是人很重要么,是什么身份很重要么?有些人从没有做过一件坏事,心里都是慈悲,为什么有一天,会被人逼得如此境地。难不成这也是天注定,这也是天理吗?
突然金惜觉得周身禁制松了许多,肩膀松了下来,手腕活动了一下,那禁制竟然松松落下,消散于无。
“哎,终是这样。”金惜心里叹着气,心下明白,禁制解开,定然是下禁制的这人,已经失了灵力,油尽灯枯的悲哀的兆头。玉珍虽然也知道大事不妙,但仍不管不顾地刚一脱身就急着冲出去,奈何腿跪坐着太久,一时间突然要跑,又疼又麻,人也是踉踉跄跄的:“哥!哥!”他急切地冲到法器所笼罩的结界边,却怎么也触不到里面的人,手欲要穿过结界,便被那结界的真气灼伤了,手掌的皮肉烫得先红再黑,传出阵阵焦味。
“珍儿,走!你快走!”玉隐在界内已经站不稳当,一只腿跪在地上,双手勉力支撑着。他侧过头来,看着玉珍,眼里也没有什么仇恨余憾,只是温温柔柔的,一如初次见面时,眼睛弯弯的,倒像是在笑着:“珍儿,哥哥不在了,你得护着自己了。”说完,便又吐出一大口血来,但他也不介意,抬手便把唇边的血给抹了去,只是手,却有些微微发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