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之外,寒风凛冽。此时两条人影四处张望着,却是获嘉县客舍中那对青衣主仆。
此时此刻,青衣汉子已非读书人打扮,而那仆人看上去也不再是仆人,二人眼中放着精光,更无半点怯懦。
“你我在客舍中等了足足一个月,终于将那些竹片出手。早知道竹简如此值钱,当初就该多拿一些。不准(可以念biāo zhǔn),既然已有官差追捕我等,必是事发了,我等还是小心为上。”
那当初打扮成奴仆的中年汉子见到周围一切正常,却不肯放下一丝警惕。
二人在年前无意中盗掘了一座魏王墓,令人失望的是,魏王墓中的陪葬品并无什么珍贵的东西,而是看上去堆积如山的竹简。为了能够在墓中多找一会,他二人最后甚至拿着一些竹简当火把使用,还是没能找到。无奈之下,只好携带了一些竹简出来,看看能不能卖些钱财。
从魏王墓出来以后,由于不准看上去有几分文雅,而自己常年盗墓,多了几分阴郁之气。二人合计之后,决定由不准假扮读书人,自己则做个奴仆,在获嘉县的客舍之中寻找机会。
可惜这一个月来,他二人的开价吓走了不少原本有意向的主顾,直到昨日才被张祎着人买下。
若是再无人购买,他二人已经决定放弃了。只是张祎这一买不要紧,二人又想起了墓室之中那堆积如山的竹简来。
相比于陪葬的珍宝,竹简虽然出手难度大了一些,却是更容易伪装。于是二人一合计,还是返回墓中看看,若是竹简还在,便多带些出来。于是拿到钱的当时,便急匆匆地离开客舍,前往魏王墓而来。
“金兄,官差既已追到客舍,想来那墓有人看守,我等此去不是自投罗网么?我总觉得被盯上了,心里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不准看着同伙,有些担忧地说道。
“这天寒地冻的,那些官老爷如何时时守在墓旁?我等小心一点,若是发现情况不对,立即撤退。兄弟,你这般患得患失,如何能够赚到大钱?”那名被称为“金兄”的中年汉子艺高人胆大,见到伙伴提醒,不由回应道。
他也许已经意识到了危险,可是为了钱,仍然愿意冒险一试。
二人趁着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小心翼翼地靠近古墓。然而此时此刻,他们却不知,就在身后不远处,亦有两人潜伏于暗影之中,紧紧盯着他们,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微笑。
此二人却不是客舍中的官差是谁?
原本被同僚称为“急躁”的县吏也不急躁了,他盯着前方鬼鬼祟祟的人影,不由低声嗤笑道:“这两个贼人,还不知道已被爷盯了旬日了,为了这件案子,爷的新年也没好好过。待会抓到他,少不得要好好招待一番。”
“哎,若不是府君要求追回赃物,我等怎会等如此长的时间?白日里一番敲山震虎,才看清这二贼的真面目。若不然,还真被他蒙混了过去。兄弟,你我可要看紧了,莫要再出了岔子。”
“那箱书怎么办?为了防止打草惊蛇,我等也没有去追回,只怕明日一大早那公子哥儿便会离开获嘉,到时候你我到哪里找人去?”
“不过是一箱竹简而已,到时候县尊问起来,我等如实交代即可。最主要的,还是找到被此二贼盗走的财宝,这才是重中之重!”
且不说荒野上演着一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此时的客舍中,张祎看了一遍从家中携带的《古文尚书注》,正准备睡下,突然想起白日里买下的那箱书籍来。
《古文尚书》便是前汉景帝时鲁王刘余毁坏孔子旧宅所得古籍,书中用蝌蚪文写成,为了与传世版本的《尚书》相区别,是以称作《古文尚书》。而《古文尚书注》则是大儒郑玄为这本书作的注,也是当前学子想要精深学业不可忽视的一本书。
张祎打开箱子拿起一卷竹简,稍微翻了翻便不由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