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
周旧年暗道一声凉凉。又听徐毅开口道:
“户部的事情朕已听说了,朕知道你要干什么,虽不是什么正道,但也无妨,亦正亦邪才能走得更远。”
“朕若是下了这道旨,你再把那些个官员弄去诏狱吓吓,虽见效奇快,但无异于饮鸠止渴。”
周旧年心中惊愕,思索了片刻,随后叹息道:“臣明白了。”
“哦?你明白了什么?”徐毅投以期待的目光。
“臣先前所想,虽能让户部官吏畏惧于臣,但若是想为臣所用,光有畏惧,也撑不了多久。”
周旧年在心底又叹了口气,本以为自己是皇子,又有个心腹是蓑衣郎指挥使,自己去了户部应该是如鱼得水。
可户部官员们怕他这个野鸡皇子,难道不怕恭王纯王?
或许户部官员们眼下会忌惮蓑衣郎,从而忌惮自己,但以这种方式换来的忠心,不过是墙头草,没准儿明天风向一变,这些人又会倒向其他阵营。
看来自己还是把庙堂之争想的太简单了。
徐毅轻点了头,道:“你能想到这一层,已经是很难得了,
老子有云:太上,下知有之;其次,亲之誉之,其次,畏之;其次,侮之。
朕深以为然,最好的君王,人们都感觉不到他的存在,较好的君王,人们都赞誉他,平庸的君王,人们都惧怕他,昏庸的君王,人们都辱骂他。
这个道理放在做官上,也是如此,只知让人畏惧,不过是平庸之举。”
“皇上英明。”
周旧年这回是发自内心的称赞,同时还有些惭愧。
想着自己这颗脑袋即使是装了二十一世纪的先进思想,但放在古代,也难免有局限性。
这徐毅虽说是个渣男,但也不愧是帝王,片刻之间便把自己的行动给洞察的一清二楚,又用寥寥数语将自己行动的弊端一语道出。
“下一步,你如何打算。”徐毅问道。
周旧年思索了片刻,既然立威造势不可取,那便只能尽早去户部上任,走一步看一步,但就怕那两位王爷不给自己时间。
周旧年回道:“臣明日便去户部上任。”
徐毅点了点头:“你下去吧。”
“臣告退。”
徐毅拿起桌上的玉如意,把玩了起来,又似是不经意问道:“刘贤,你十六岁时在干什么?”
刘贤先是一愣,又仔细回想了一下,便恭声回道:“回万岁爷,奴才家在乡下,家里太穷,也娶不了妻,十六岁时正领着一帮孩子疯玩儿呢。”
徐毅笑道:“以前领着一帮孩子,现在领着一帮太监,你倒也是有这才能。”
刘贤笑道:“万岁爷谬赞了,承蒙咱万岁爷提拔。”
徐毅喃喃道:“朕十六岁时,还在跟母后天天斗智斗勇呢。”
“那时母后让朕娶了慧钰,朕不愿意,母后就天天在朕耳边唠叨,说着说着就流泪了。”
“子欲养而亲不待,朕现在是想听也听不见了。”
刘贤不敢置评皇后娘娘,便道:“太后在天之灵,看到祯阳如此繁荣昌盛,也会很为万岁爷高兴的。”
“或许吧。”
徐毅呆望着香炉香炉里飘出来的烟氤,不知想起了什么,嘴角竟浮现出了一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