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没错,我送新衣到县衙后宅的时候,又一次看到了周三姑娘,她见我跑累了,跑的满头大汗,让服侍她的女佣给我倒了一杯菊花茶。”
“她应该喜欢喝菊花茶哩。”
徐从臆测道。
县衙后宅生人勿进,是防守最严密的地方。它并不喜欢周三姑娘,喜欢周三姑娘的是徐二愣子,不是它。
他不应该喜欢周三姑娘。
它尽管不想将一场包办婚姻强加在徐二愣子身上,但也不会刻意帮助徐二愣子去追周三姑娘。
情场上的失意,会让徐二愣子心痛。
但这却是它的一点私心。
“能给太爷爷你倒一杯茶,她应该是个心善的姑娘。毕竟是官家的小姐。也不知道她今后嫁给了谁,幸不幸福”
徐晴亦到了临近婚嫁的年纪,压在她心头上的一桩桩心事,其中就有他爸徐建文的催婚。读研之后,假使一切顺利,没被导师卡毕业,年龄也在二十五六岁了。要是再工作几年,奔三。
女硕、女博,在婚恋市场上并不吃香。
相反,她现今的哈大本科学历,在婚恋市场上潜力不小。
“心善”
徐从先是摇头,随即点头。
能体贴的让女佣倒一杯菊花茶,怎么说,周三姑娘都是个心地善良的官家小姐。
烫热的菊花茶被徐二愣子仰脖一饮而尽,紧接着,他浑身上下便随着这一口热茶入胃,爽利的出了汗水。再被飒飒秋风这么一吹,凉爽通透极了。
“多谢小姐、吴妈。”
他道了声谢,嘴里咂着味,意犹未尽。
菊花茶里面应该放了糖,喝起来不仅不苦,反倒润着嗓子,约莫过了一两息,舌根就会泛起阵阵回甘。
“再给他倒上一杯菊花茶。”
坐在会客厅门前椅上的官家小姐发了话。她右手捻着白绸帕子,细长的丹凤眼在打量着搁置在膝上的新衣,手一停,斜睨了一眼屋檐外的花衣铺伙计,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笑意。
县衙前面是公堂,后面则是家宅。后宅亦有三进。前面的会客厅专门用来接待外客。
揩汗的徐二愣子怔了一下,连忙缩回了放在额前的手肘,他刻意低了一下头,将手中的釉彩杯盏朝前递了过去。
他此刻是粗布短褂的伙计打扮,未曾穿着一身长衫。
读书的学生,多是富贵人家,不会去做这下贱的活计。他要是穿了长衫,到了县衙,指不定就会有人去问他的来路。反倒不方面干活。凭空多了一些他人的怜悯,亦是他不甘愿的。
和卖柿子那时不同了。
那时的他,巴不得让先生、太太们对他起了恻隐之心。好让他卖完柿子回家。因为在货摊的一条街道上,他纵然因年龄小而较为突出,可也与别的摊贩分不出什么太大的区别。
叫吴妈的女佣走进会客厅,手里拿着一个茶壶走了出来,她朝杯盏里添了一杯新茶,笑了一声道:“今天的新衣倒是送的挺快,没等多久。你也是个实诚的,要是别的花衣铺伙计进了县衙,左瞅瞅,右看看,让人凭空增了一些厌心,颇不舒服。”
“今后县衙的新衣,你回去告诉钱掌柜,就由你专门送了。”
她开了恩德,给了这个看起来面善的花衣铺伙计。
受了教育的学生,自然比粗陋的伙计更为养眼。
这确实是一个恩德。
得了这句话,今后徐二愣子就算有了依仗,可以自信的去找钱掌柜多开一些工钱,或者提高些许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