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的过程中,姜瑶有想过会失败,直接被灏川道君抹杀。
甚至有一瞬间,头顶湛蓝的天空,都变得悲怆。
但是,她不敢后悔。
哪怕,她知道曾经的自己从来不会这样孤注一掷的进行一场没有把握的豪赌。
她也不敢让自己升出一丝悔意。
她必须要成功。
即使是欺骗、算计得来的成功。
在接近水面的时候,姜瑶闭上了眼睛,撤去了一半灵力狠狠砸进了寒潭。
嘭——
巨大的水花将她淹没,声音一瞬间盖过了远处的瀑布。
浑身骨骼碎裂的剧痛让姜瑶几近昏厥,仅靠着求生的意志让自己保持着最后的清醒。
她挣扎,哪怕碎裂的骨骼无法做出相应的动作,也依旧努力制造着动静,就像是一条垂死的鱼,试图把自己送到安全的水中。
这一刻,她觉得四周安静又喧嚣,她能听到瀑布声和远处山林的鸟鸣,但是却没有期待中的声音出现。
姜瑶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变得昏暗,身体已经要撑不下去了。
死亡将她割裂成了两半。
一半混乱的想要焦急恐惧的大喊灏川道君。
另一半则在冷静地分析灏川道君无动于衷的原因。
显然她在山崖上所进行的那些,不足以打动灏川道君。
她必须要快点再做些什么。
忽然,姜瑶意识到,自己分析出了错误。
或许灏川道君对待徒弟那么好,并不是出于仁慈,而是出于责任与因果。
他既收了徒弟,便于他们有了因果,庇护徒弟们既全了因果也是了却做师父的责任。
像灏川道君这般修为的强者,怎么可能因为怜惜一个小修士就随随便便出手为自己染上因果,除非,这个因果他不能不染。
想通了这一点的姜瑶,开始张口呼救。
然而潭水迅速钻进了她的口中将所有哀嚎变成了轻微的呻|吟,犹如最弱小的兽在濒临死亡前的呼救和不甘。
“沈琢,你负我!”
她绝望地瞪大了眼睛,瞳孔涣散身体向下沉去,口中的声音越来越小。
一道灵力也在这时靠近。
迷离之际的姜瑶感受到了那股灵力。
她下意识地抓住这根救命稻草哀求着。
“救救我。”
“我不想成魔。”
“求求……”
再也支撑不住的姜瑶陷入了昏迷之中。
然而在她昏迷之后,那道灵力再次钻进了她的身体凝结成了灵印将所有魔气封印,与此同时一枚金丹也送进了她的口中。
水波开始震荡,推着姜瑶向水面浮去,又将她推向了岸边。
不知道过了多久,昏迷中的姜瑶缓缓睁开了双眼,湛蓝的天空和飞过的白鹤让她恍惚。
成功了?
她挣扎着撑起身环顾四周,幽静的寒潭和轰鸣的瀑布使得昏迷前的记忆涌上心头。
成功了。
灏川道君到底还是不想自己的徒弟染上情债的因果。
姜瑶捂住了胸口趴在石头上,湿漉漉的长发遮住两侧,同长睫一起将她的狂喜掩藏。
她如同任何一个大难不死的人那般发泄着心中的情绪,先是难以置信,后又捂住了脸,声音像是哭泣又像是在大笑,呜咽的声音听得人鼻酸。
过了好一会。
姜瑶平静了下来,才后知后觉地坐下调息。
然而这一调息,却让她发现,原本碎裂的骨骼都已经恢复如初,她最关心的魔气都已经消失不见,灵台内清明无垢,只有灵气在流淌。
虽然她不知道灏川道君用了什么方法,但是显然这样的灵台经得起任何人的检查。
姜瑶知道,此刻灏川道君还在注视着自己。
好在此时她的表情并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真真切切的感激。
她看向四周,试探一般地开口:“请问是哪位前辈出手相救?”
然而四周除了那不远处轰鸣的瀑布声外并没有人回应。
姜瑶跪在岩石上,湿透的白衣紧紧黏在肌肤上,瘦削的肩膀处还沁着一团血色,像是一朵盛开的海棠花。
而她本人此时更像是从枝头落下的海棠花,仿佛一用力,就能完全揉碎。
但眼睛里却是炽烈、蓬勃。
她又等了一会,见依旧没有人回答,便明白了对方不想露面。
“此恩对前辈虽是举手之劳,但对弟子来说却没齿难忘,玉泉宗外门弟子姜瑶在此叩谢前辈大恩,前辈若有任何事情尽管差遣晚辈,晚辈今后也必会衔环相报!”
她不敢提魔气的事情,只能将自己的名字报出。
这意味着把自己完全交给这位不露面的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