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知道。
他全都知道。
这点让陆青遥毛骨悚然起来。
岳无盛若无其事问道:“郡主可是喜欢山庄景色?那怎得不直接同在下说呢,郡主初来京城,作为无疆兄长,自是要盛情款待才是。找王得宝,他能带郡主玩得地方可不多。”
陆青遥捕捉到一个关键词。
在下的山庄。
“你......”
陆青遥很快稳了稳心神,波澜不惊道:“原来山庄是岳公子的。”
“怎么,不像吗?”岳无盛的病容总带有阴恻恻的意味,他似是自嘲地勾了勾唇角:“也是,在下这副模样,说出来谁信呢。”
陆青遥心下警惕,觉得岳无盛这番自曝,又是在挖陷阱。
“岳公子为何告知我这些?不怕我告于老侯爷?”
岳无盛微微探腰,放下茶盏,手指在几案上无意识敲了几下:“郡主以为家父不知?岳家上下那么多张口要吃饭,光靠家父在朝中那点俸禄,怎么够我那不成器的弟弟在江湖上挥霍的呢。作兄长的,经营点生意,不寒颤。”
什......
岳无疆再忍不住了,陡然抬眸,灼灼看向岳无盛。
陆青遥余光扫了一眼岳无疆:“穆江,我饿了!”
“是。”岳无疆意识到失态,忙躬了躬身,“属下去叫厨房准备。”
陆青遥和颜悦色问岳无盛:“岳公子既然来了,也留下用膳吧,正好我兄长也快从宫里下朝回来了。”
话都这么说了,岳无盛识趣道:“原来是到用膳的时辰了,那我就不叨扰了。郡主下次想去山庄,可直接同在下言语,直接叫人带郡主进去游玩便是。”
“如此就先谢过岳公子了。”陆青遥抱了抱拳,“你那山庄风景确实不错,既然岳公子开口,那我便不客气了,明日就去可好?”
岳无盛笑:“郡主是江湖儿女,果然爽快。”
岳无盛被人推出将军府,他的随身家仆有些不明白,公子左右说得都是车轱辘闲话,何必来专程折腾这一趟。
家仆问:“大公子可还是怀疑,世子的死与郡主有关?”
岳无盛好像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他笑吟吟道:“阿铁,你觉得这位郡主如何?”
家仆哪里知道大公子问得是哪方面,只好想了想,用眼睛说话:“郡主貌美。”
岳无盛眼神放远了,苍穹中有一群飞雁掠过他眼底,他眯了眯眼。
到底是家仆,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阿铁。”岳无疆淡淡吩咐道,“去叫人查一下,那个叫穆江的。”
其实不用查,他心里也有了考量......
他那可爱的弟弟,生母不就姓穆。
岳无疆目送岳无盛的车马直至走远。
回厢房时,他心神不宁的愣怔,出卖了刻意表现出来的平静。
陆青遥恩怨分明,不是落井下石之人,见岳无疆脸上失意,有些不知该作何言辞。
不难看出,岳无盛此番过来,就是来诛心的,可谓是居心叵测。
他不仅早猜到岳无疆可能没死,还猜到陆青遥定然与岳无疆有联系,才故意说的那番话......
那话的意思,不就是明晃晃地宣告,他所作之事,都有老侯爷默许吗?
如果......对岳无盛痛下杀手的作为,也是老侯爷所默许的,那可就太匪夷所思了!
怎么会有老子想杀亲儿子的?!
何况,在陆青遥先前看来,对于岳无疆的“死”,老侯爷分明是难以接受的。
这解释不通啊!
“你......”陆青遥下意识放轻了声音,“你没事吧。”
废话,能没事吗。
陆青遥出言便后悔了,可她实在没什么安慰人的经验。
岳无疆却比她想象中要镇定些。
只见岳无疆突然坐下,用手蘸着茶水在几案上画起来,边画边冷静道:“所以我最初三年前的查到的结果没错,山庄果然是他的。只不过他将山庄庄主包装成一个无人可知的神秘人,而自己披了一层恩客的皮。现在所被京城圈内熟知的,他是牡丹牌的持有者,其实只是个幌子。那么山庄内部与闻风寨诸多相似之处,说明闻风寨也有他的人,是当年就尾随我进了寨,又或许早我一步?”
“你先等等。”
陆青遥觉得岳无疆现在冷静过头了,有点不对劲。
“三年前你查他,查到的结果确定不是他的另一个幌子吗?还有,我认为他所说的老侯爷知道,也许是同京城大多数商铺知道的一样,以为他仅仅是供资了山庄,持有了牡丹牌。而其他的......”
岳无疆摇摇头:“不,你不了解我爹。”
我爹......是对二夫人的死,最耿耿于怀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