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静心斋的路上,谢济一直冷着脸一言不发,惹得抬步撵的小太监皆低下头,动作都小心了些。
直至到了静心斋,一切才好些。
屋内,卫太傅负手立在堂下,面色是少有的凝重。
见了谢济,他忙是俯身一礼:“殿下安。”
谢济亲自上前将他扶起,踱步走到上首坐定,向一旁的李胜递去一个眼神,李胜顿时心领神会,替人沏了茶便退到门边。
不多时,贺宰也来了,他风尘仆仆,看样子是从什么地方匆匆赶来。
谢济眸色稍暗,沉声问:“如何?”
三人在这书房一待便是大半个下午,出来时,已是傍晚。
远处黑云压顶,大半个天都成了黑色,无端地让人感受到压抑。
长乐宫已是点上了灯。
灯影憧憧下,侍女的影子被拉得悠长。
案上的饭食早已热了数次,姜韫窝在矮榻上,细长的眸子已经生了几丝困意,时不时地瞥向门外,复又慢腾腾地收回视线。
谢济走进来时,瞧见的便是她这副模样,可怜可爱,像极了他幼时豢养着的猫儿。
姜韫见了他,眸色微亮,起身迎向他:“殿下可算来了。”
谢济的目光却落在她赤着的双足上,微沉了脸色:“怎么不穿足衣?”
众目睽睽之下,姜韫羞得将脸埋入他胸口,一抹殷红从脖颈处蔓延,谢济听她低声咕哝:“只是在内室不穿罢了。”
内室铺了厚厚的毛毯,姜韫赤着脚站着,却一点儿也感受不到凉意。
谢济没想到她还敢狡辩,偏生这人还打不得,骂不得,他只好冷冷瞪了眼一旁的李胜:“杵在这儿做什么?还不下去?”
李胜无端遭了个白眼,灰溜溜地退下了。
霎时,殿内便只剩他们二人。
见人还不肯出来,谢济使了巧劲,捏着她的脖子将人提溜了出来,轻笑一声:“真是不懂规矩。”
他从没见过那个女儿家像她这样的,明知自己身子不好,也不知道顾忌着些。
谢济原本只是出于好意,但没想到他话音一落,原本扒着他不放的人便蹭地一下松手。
湿漉漉的眸子望向他,轻启朱唇:“殿下既觉得妾身不懂规矩,何不去寻其他懂规矩的姐妹?”
她等了他那么久,又困又饿,到头来,居然挨了一顿数落?
姜韫越想越委屈,愈发没有精神应付他,她倏然转了身子,硬邦邦道:“殿下自去寻懂规矩的姐妹便是了,不必拘在这长乐宫。”
谢济浑身僵直。
她这幅态度让他有一瞬间的思绪空白。
他不过说了她一两句,她便赶着他去寻旁人?
此刻他也没了耐心,沉了脸,冷声问道:“去寻懂规矩的人?”
姜韫听得呼吸一窒,仍是没有反应。
须臾,背后传来男人平淡的声音:“既然如此,你便待在宫里好生学学规矩。”
话落,拂袖而去。
冷冰冰的语调打在姜韫身上,她腿一软,瞬间瘫倒在地。
方才两人都没有刻意压低声音,画眉在外面听得清清楚楚,急得不行,待谢济一走,她便匆匆奔向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