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深是京沪人,当地富商圈子里有名的纨绔少爷,从小学习不怎么样,吃喝玩乐倒是样样精通。
他在家中排行老幺,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两人都比他争气,日后继承家业的担子落不到他身上,所以全家都对他非常宠爱,也从不奢望他有出息,只希望他开心就行。
没想到这小子高中的时候突然开窍,知道自己正儿八经很难考上好大学,幸而艺术方面有些天分,便埋头努力了两年,目前在央宁一所211大学内学摄影。
家里人生怕这位娇生惯养的小宝贝儿吃苦,大学还没开学,车房已经配备好,连带管家和几个住家保姆,一应俱全。
不过今天佟深没把涂嘉致带去那座豪华别墅。
一方面那别墅离央宁一中很远,不方便小孩儿上学;另一方面,管家平时跟家里有联系,而他怕家里担心,暂时不想把舒柏和涂嘉致的事儿透露给他们。
跑车驶入央宁一中周边最高档的小区大门,涂嘉致看见门口有个穿着制服的人正在朝这边敬礼,连忙挺直脊背,礼貌地向对方躬身示意。
佟深听见动静,莫名其妙地瞟他一眼:“干嘛呢?”
涂嘉致缩回座椅内,抿了抿唇道:“他在给我们敬礼。”
“你管那干什么?”佟深啼笑皆非,“小区来来往往那么多人,他一天得敬礼八百次。就是个形式罢了,哪用得着你回礼。”
涂嘉致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只应了声“哦”。
从地下停车场坐电梯上楼,高档小区装潢又土又壕,一路都是璀璨的金光。
涂嘉致低眉顺眼地跟在佟深身后,到家门口,佟深让他先录指纹,随后开门进去,入眼便是宽阔的大横厅。
“这边都是学区房,开发得早,面积小不说,装修也俗得不行。但咱们时间紧,房子里我就没大动,只换了软装,先将就住吧,好歹离你学校近。”佟深一边换鞋一边说,“等你以后考上大学,哥再换套好的给你。”
说完抬头,他发现涂嘉致还杵那儿没动,笑道:“愣着干吗?换鞋啊。”
涂嘉致垂眸看着面前那双崭新的拖鞋,不确定地问:“这是我的吗?”
佟深挑眉:“不然呢?”
“哦。”涂嘉致蹲下去解鞋带,顿了顿,又说,“谢谢。”
佟深故意逗他:“谢谁啊?”
“……深哥。”
“哎,乖了。”佟深随手在他脑袋上顺了把毛。
涂嘉致动作一滞,浑身僵硬地梗着脖子,耳朵尖迅速蔓红。
“啊。”注意到他的反应,佟深缩回手在裤腿上搓了下,“不好意思,小男孩儿的脑袋不能随便摸,是吧?”
“没有。”涂嘉致换好鞋起身,目光瞟向别处,“只是不习惯。”
“哦,那……”佟深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也有些不自在,“那你以后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就直说,我这人……嗐,我没恶意,就是情商低,心思比水管儿粗,没想故意冒犯你。”
大概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佟深从小到大身边的朋友都跟他一样大大咧咧不计较,包括舒柏,虽然文静,但也不是敏感的类型,乍然遇上这么个闷不吭声又心思细腻的小祖宗,佟深还真有些手足无措。
他想起自己先前在车上也这么不知轻重地去挠别人下巴,顿时后悔不迭。
以后还是谨言慎行吧,佟深心道,虽然自己把对方当小孩儿,但人家毕竟已经是高中生,还是个早熟的高中生,得正经当大人对待了。
思及此,佟深心里忽然警铃大作:糟糕,他要是知道我是个弯的,岂不是会膈应死?
得好好瞒着。
说曹操曹操到,脑子里刚念叨完,佟深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因为这铃声是他设置给男朋友的专属铃声。
“那、那什么,”佟深莫名紧张,把行李箱往涂嘉致那边一送,“你先收拾东西,里面卧室随便挑,选个喜欢的,弄完了哥带你吃饭。”
言罢他急匆匆开门出去,站在走廊里长舒一口气,随后接通电话:“什么事?”
“深哥~”电话那头说话语调能拐十八道弯,声音甜得发腻,“你说好开学之前要带我去吃大餐的,这也没几天了,到底什么时候去啊?你是不是把我忘了?”
“没有,哪能呢,我忘了谁也不会忘了你啊。”佟深边哄边往门口瞄,生怕房子漏音似的,压着嗓子说,“但是这两天确实不行,我有点事儿。”
“什么事儿能比我还重要啊?”
“家里的事儿,你别问了。”佟深说,“总之你这两天千万别联系我,别发微信也别打电话,空了我会去找你的,乖啊。”
那边安静须臾,语气稍微正经了些:“佟深,你是不是背着我偷人去了?”
“没有,我发誓。”佟深忙说,“我要真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儿,就让我这辈子都不能人道,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