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觉得容萦在开玩笑。
说到底,刚刚那一箭也不排除运气的成分在,容萦真正的实力尚未可知,而谢流遇却出了名的擅用弓。
前些年先帝尚未驾崩之时,他去北蒙平叛,一箭射死了北蒙部落刚上位的小可汗的事至今还为南平百姓津津乐道。
两人几乎没有可比性,偏偏容萦还真就狂妄的说出口了。
“遇哥哥,答应他!”谢棠站了起来,冲着容萦扬下巴,“让他看看你的厉害!”
谢流遇自觉不爱与人逞凶斗狠,也没打算答应,可如今谢棠开了口,就有点难办了。
皇帝的话出口便是圣旨,头疼的抚了抚额,谢流遇只得点点头道:“不知世子想如何比试?”
“简单。”容萦笑道:“找几匹马,马身上绑标旗旗杆。你我在马场外,箭尖磨圆,上面涂颜料,一炷香之□□中旗多者胜,不可伤马。”
马受惊时的速度是很惊人的,旗帜柔软更是不好射中,容萦这个比试的办法,便是老手也不敢保证全胜。
宫外西南角就有一片面积很大的马场,从宫里过去不费时间,只不过他提出的这个办法需要提前准备。
谢流遇眉峰微挑,倒也觉得这个方法有意思,于是吩咐人去做。
容萦对着太阳伸了个懒腰,道:“马上就到中午了,不如我们先用午膳吧,之后再来比试也不迟。”
真好,又混过去了一上午。
若是这次能胜过谢流遇,想必对方也不好意思再教自己。
一举两得。
心中暗暗夸了自己一句,容萦坐在石桌的另一边,吃起了剩下的点心。
小太监在宫中多年,察言观色一绝,虽然只有容萦一人要了点心,可拿来的东西都是三人份的。
容萦喝了口茶,道:“微臣头晕眼花,坐下歇会,陛下不必在意我,可以继续练武了。”
一旁的谢流遇也收回目光,对着谢棠道:“陛下,时不我待,您该继续练微臣昨日教您的拳法了。”
境遇瞬间颠倒,谢棠不大情愿的站起来,虽没说什么,却是狠狠的瞪了容萦一眼。
一上午的时间眨眼而过,中午谢流遇也留在宫中用膳。
容太后早年也在军营待过,为人豪爽大气,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几人同桌而食,像一家子一样亲亲热热的围在一起。
席上她不知从哪听说了他们的赌约,饶有兴致的问容萦:“哀家倒不知道你的箭术何时这么好了?以前怎么也不说?”
容萦笑着用公筷给她夹菜:“巧合罢了,不足挂齿。”
“怎么会?”容太后笑望他一眼:“我南平不乏出众的将士,但是箭术好的却没几个,你若箭术卓越,已经很能在军中谋一个职位了,只是身体还是要再练练,不够壮实。男子还是要壮硕一些才有男子气概。”
她说着上下打量容萦,谢流遇也不可避免的将目光投射过去。
容萦身高绝不算矮,约莫也有八尺,但他身形瘦削,尤其是今天穿的衣服有束腰,瞧着便如女子一般纤细。
他生的美貌艳丽,配上这样的身材是刚刚好的,若是虎背熊腰,反而别扭。
谢流遇忍不住想了一下,差点呛了口茶水,“咳咳……”
“怎么了?是呛住了吗?”容太后听见动静扭过头瞧他,也顾不上和容萦说笑了。
“无妨。”谢流遇用帕子擦了擦嘴,道:“是微臣失礼了。”
他说完,下意识看了容萦一眼,见对方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目光饶有深意,不禁耳朵一热。
“说的什么话?”容太后嗔怪的望了他一眼,“都是一家人,这有什么?”
午饭后太阳正毒,众人也没急着出去,几人在屋里说话。
容萦想起前日的一件事,主动对谢流遇道:“王爷,容萦有个不情之请。”
谢流遇愣了愣,目光下意识有些防备,“世子请讲。”
“前日我去藏书阁看书,有一本《黎朝记事》只有上册,我问了门口的侍卫,才知道半月前您将下册拿走了,不知道您看完了没有?”
“是在我府上。”谢流遇没想到他是问这个,愣了一下道:“已经看完了,前阵子朝中事务繁忙,忘了送回,实在抱歉。”
“不妨事的。”容萦道:“那就劳烦王爷明日进宫将它捎来。”
这边两人商量的也算和气,一旁的容太后却不答应了,她摇摇头道:“不成,流遇还要处理朝中事务,哪有空给你送书?”
“不如你今晚跟着他一起去拿书,索性在那里住上一晚,明日宫中的车接你回来。”
容萦:“……”
她的心思太过明显,在场众人除了小皇帝年纪太小不通情爱,容萦和谢流遇都明白她话中的意思。
容萦无奈的望着容太后道:“天色已晚,实在不好叨扰。我也不急着看,哪日王爷进宫,顺便送来就是。”
谢流遇也点点头道:“不碍事的,明日就可。”
时至今日,谢流遇方才感觉到容萦似乎真的改了性子。
之前别院里,容萦说是对自己绝了念想,谢流遇却不相信,当时那种情况下,他也很可能是因为畏惧自己事后的报复,才扯了这么个理由。
可这些天容萦并未纠缠自己,更多的对自己唯恐避之不及,而且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他好像……也并非自己想象的那般死缠烂打。
不管怎么样,谢流遇心中是松了口气的,毕竟两个人身份特殊,日后可能要常常见面,若因为这些事闹的不可开交,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他若肯放弃,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