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安回去后,很认真地把林建业给出的条件,还有对他的第一印象全写在了纸上。
‘能去广州见哥哥、不插手自己的工作、有文化、长得还行’。
前两点对舒安来说很诱人。
虽然她一直以清冷、倔强的形象示人,嘴里说着就算一个人也没关系,可内心深处总归是希望有个人能陪在身边。
这个人可以是林建业吗?
舒安瞥了眼桌上的小说,是陈竹青借给她的。
她的手平铺在上面,轻轻磨了磨,磨砂的精装壳子有微微的粗粝感,有点像不小心碰触到的陈竹青的掌心薄茧。忽然联想到这个,舒安收回手,脸颊激起一阵红。
她对陈竹青不是什么感觉都没有。
说喜欢吧,好像又没那么热烈。
他很好。
可离她好远。
像阳光下泛着七彩光的肥皂泡,很美好,但一碰就碎。
就连不经意间想到他的瞬间,舒安都不敢幻想和他的未来。
而陈竹青对她的,大概只是怜悯和同情,不是纯粹的喜欢。
况且哥哥还这么讨厌陈家人。
舒安一时间陷入迷茫。
**
两周后的周末。
陈家人正在吃晚饭,门不合时宜地被敲响。
陈红兵以为是部队有事,从沙发上挑起军服边穿边走过去开门。
门打开,外边站着三个陌生人。
前面的那个说,他是成衣店的裁缝,是来给舒安量尺寸做衣服的。
陈红兵侧身,匪夷所思地瞄了眼舒安,“你买衣服了?”
舒安同样是一脸懵,傻愣愣的走过去。
那人说:“是林建业林先生让我们过来的,他还给你挑了几个款式。我们店的嫁衣需要提前三个月开始做,所以……”
陈红兵更惊讶了,音量有些控制不住,“你是要结婚了吗?”
舒安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对林建业先斩后奏的做法极为不满,她根本都没答应他,他怎么能这样叫人上门来提这件事。
她没让那些人进门,客气地回:“你们先回去,有什么事我和他说。”
裁缝有些为难,但舒安态度强硬,他只得悻悻离开。
再回到桌上,陈家人全变了脸色。
尤其是陈竹青,除了震惊外,更多的是疑惑。
突然闹了这么一出,舒安也没心思吃饭了,将碗里的白饭扒干净,就推说身体不舒服躲回房间去了。
她关上房门的一瞬间,能听到饭厅那炸开的讨论声——
冯兰的声音稍带一丝不满:“她在我们这住了这么久,要结婚不和我们说一声?”
陈红兵按了按她的手,示意她低声,“看安安的样子,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呢,小女生面子薄或许是还没想好吧。”
……
所有人都说了一轮,她唯独没听见陈竹青的声音。
舒安坐在书桌前,两手按在脸上,吸了吸鼻子,眼角温湿。
这泪来得毫无头绪,莫名其妙,连她都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听到冯兰对她的失望,觉得愧疚?
舒安趴在桌上缓了会,又从抽屉里摸出写有林建业条件的纸条来。
冷静下来。
舒安又仔细想了想,和他结婚也不是不可以。
以她的条件,林建业是很好的选择,事业有成,看上去脾气还可以,和她也算有共同的兴趣爱好。
‘叩叩’
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但很短暂,敲门人似乎很犹豫。
舒安说了声‘进’。
陈竹青推门而入。
舒安将桌上的纸扣过来,仰头问:“有事?”
陈竹青哼了声,单手撑在桌上,身子没预兆地压下来,眸色略深,“你说呢?要结婚了?跟谁?”
舒安掏出舒平寄来的信,“林建业。哥哥介绍的。”
陈竹青压根没往那看,眼睛仍盯着舒安。
那人是谁他根本不感兴趣,他只想知道舒安是怎么想的。
“你喜欢他吗?”
舒安摇头,“现在没有。”
陈竹青松了一口气,身子慢慢直起,靠到门边。
他的下一句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舒安接下去的话惊着了。
她说:“应该就是他了吧。”
话虽没咬死,语气却很坚定。
陈竹青拧紧眉,脸上像团着层乌云似的,阴沉到了极点。
他知道舒平的建议对舒安很重要,但现在早就不时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套了。
陈竹青从旁边拉了张凳子,两脚岔开反着坐在椅子上,两手交叠地放在椅背上,他弓着身子,下颔抵在手背,目光比她低一些,努力缓解他给她带来的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