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应该说张老四赢了两次,双赢。
其实就算没有赏钱,独眼狼本身就是一个惊喜。
狗,尤其是被人给制服的狗,对于像张老四这样的人来说是笔相当可观的财富。
当然,不能是游荡的野狗,因为老四们不一定捉得住。他们和它们一样,同样瘦骨嶙峋,饥肠辘辘。从这点来看,二者好像也没太大的区别。
随机地生,随机地死,就像那山林里的野草,在被周围的野草们抢夺完养分之前,或者遇到火灾、旱灾而烧死枯死之前,拼命地活,用力地长,长得越高越好。
最后,以能达到的最好的结果结束这一生。
古来便有鸡鸣狗盗之徒,这“狗盗”便是指的盗狗贼。
杀了狗吃肉,或是卖给狗屠换些银钱都是极好的买卖。
更别提这独眼狼还会偷人钱财!
也许,可以考虑让它来养自己?
是的,食物,这才是一切的最终目的。
打生打死也好,乞讨铜板也好,捉狼换银子也好,最后无非就是为了把这些东西变成吃进肚子去的食物!
这一点很重要。
想到这里,张老四随即拾起垫在干净布条上的茅草盖子,将它掩在草棚的缺口处。
东拼西凑捡了些还算结实的树干当做骨架,再用不知哪儿淘来的茅草填充一下,最后留一个供进出用的缺口——说是它是门,实在是算不上,或者说既是门也是窗户的多用型缺口?
这就是张老四和李五六的住处、巢穴、人窝,总之只是让他们有一个心理安慰的玩意儿。
容纳两人一狼极为勉强,更白谈还要留出空间防止独眼狼暴起咬人。
“交出吧,交出吧,交出吧...”
“那可是5两银子!”
张老四干瘦的面皮拧巴着,他掩好草棚缺口的时候,心中的选择就已经有了。
这如张老四名字般潦草的草棚,仿佛遭无言地讥讽着:“你认为我藏得住秘密?”
“瞧瞧!”
“拦得住谁?”
“只消这畜生一叫,周围等着发财的陈老四、王老四还有别的什么老四都会听到!”
“然,后,你,什,么,也,没,有!”
只有能拿到手上的才是最重要的!
定下心思,张老四望了眼那条“好狗”,它趴在地上不吵不闹,脖子上的草绳已经勒进皮肉当中。快了,快了,只等李五六伤好些就和他一起拿那5两银子了!
......
李五六其实也就后怕了那么一小会儿,他很高兴,这辈子尝过的肉味加起来都没这几天那么多!
猪肉可真香!
要是能再撒点盐就更好了。
不过盐可不好弄,得花钱!
舔一舔石头也是极好的,上面也有不少味儿呢!
就着石头,扯下一块肉放进嘴里,让那来自猪身上的组织上下抚摸着口腔,让舌头搅拌着唾液和烤肉的混合物。
甘甜的汁液顺着口腔流入胃里,全身上下都在欢呼雀跃!
美味!
李五六哭了,他觉得大腿上的伤根本算不得什么,甚至已经完全不疼了。
没错,真一点儿都不疼,李五六还想拆开布条挠一挠,痒。
人的伤口的变化通常会经历几个阶段的变化,先是疼痛,然后是麻木,瘙痒,最后是腐败——那是小到无法用肉眼观察的小东西正在上面进餐、排泄和繁衍。
李五六的腿保不住了。
不,他的命可能也保不住。
烫,骇人的滚烫!
就在李五六吃完美食,睡了一觉之后开始的。
距离被独眼狼抓坏右腿已经过去了几天来着?
5天?
还是6天?
没人刻意去掰着指头算过,伤口的变化可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差不多该出发了!”
张老四起了大早,独眼狼已经完全屈服于脖子上那圈小巧的束缚,他甚至在夜里悄悄牵着绳子带着独眼狼在外面晃悠了一圈。
没有任何差池。
一人一狼配合得相当完美,令行禁止不过如此。
当然,前提是独眼狼一有躁动,张老四便会猛地拉扯麻绳,让它知道现在到底是谁在做主。
于是张老四便慌了。
他从没想过李五六会倒在这里,就连那天对方被独眼狼伤了右腿时,他也只是下意识地慌张。
哪个讨食吃的乞丐不会受点伤!
但这个不同。
发烧意味着什么?
发烧意味着彻底失去行动能力,然后躺在那里静静地倒数。
完全寄希望于身体求生的本能,倒数恢复的日子。可能只需要一天,也可能需要几天,甚至是数周。
当然,更有可能的是倒数黑白无常们过来领人的期限。
老爷们不在此列,他们有着特权,让黑白无常晚点动身,或者让他们先改道领别人,最后再来领走自己,亦或者干脆这次就算了。
其中的关键在于钱。
五两银子也许够了?
不过病来如山倒,五两银子重新把山立起来有些勉强。
“等着,我这就去找大夫!”
“对,对,大夫!”
“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