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清贫小院。
张维正蹲在火灶之前专心地对付着面前的瓦罐。
淡淡米香伴着柴火的烟火味传到鼻尖,张维深深吸了一口气后,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
托原主的福,这是张维这几个月间第一次吃到这种等级的精粮。
而今天烹饪的这些精粮正是昨日李阳山转交给自己的那袋钱粮。
可能这些东西对于一名五品大佬来说连皮毛都算不上,但这些钱粮却是实实在在解了张维的燃眉之急。
很快,灶台上的粮米便已烹饪完成,张维赶忙盛出就着腌菜吃了起来。
“张兄!张兄!”饭吃到一半,院门外响起了李阳山的声音。
张维闻声先是皱了皱眉头,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起身去开门了。
今天是休沐,张维比较奇怪李阳山找自己做什么。
打开门来,门外的场景倒是让张维一愣。
只见门外站着的不止李阳山一人,还有稀稀拉拉足足十几人。
李阳山见张维开门,视线先是落在了院子中的那方灶台和碗筷:
“愚兄心急,倒是打扰了张兄用膳。”
张维闻言只是并不在意地笑了笑,随后开门将一群人都请进了院中:
“寒舍简陋,诸位见谅。”
走入院中后李阳山主动向张维介绍道:
“张兄,这几位都是蔡奚元蔡郎中座下学生,虽然与我们不是同年,但却可算同门。”
张维闻言当即礼貌地向众人问好道:
“张维,张廷益,见过诸位师兄。”
众人见此也都各自打过招呼,李阳山接过话头道:
“其实今日冒昧造访张兄,是有一要事与张兄相商。”
张维下意识将自己腰间的银子往里藏了藏,警惕道:
“何事?”
“不知张兄可听说了蔡奚元被罢官发配的事…”
“蔡郎中?”
“对,咱们的座师蔡奚元前日晚上被圣上下旨罢官发配岭南了!”
张维闻言先是心中一惊,但随即心中更是疑惑。
五品大佬被罢官,和他这个小小典吏有什么关系?
最多就是惋惜从此少了一根可以抱的金大腿而已。
“你可知蔡奚元是以什么罪名入罪的?”
张维摇了摇头,他刚穿越过来不久,对于这里的政治一窍不通。
“影射君上!欺君之罪!”李阳山言简意赅地说出了蔡奚元的罪名。
张维闻言直接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种罪名,谁人敢洗?
“这…这可是大罪…李兄找我,是想?”
院中众人包括李阳山见张维这幅模样怎能不知他的畏怯和谨小慎微。
众人由此眼神深处都闪过一丝不屑,同时也有几分满意。
李阳山赶忙笑着拉住张维的衣袖,宽慰道:
“张兄不必紧张,这次我们师兄弟并非是来为难与你。”
“你也知道,蔡奚元此次乃是重罪,更是要被发配到岭南不毛之地,只是可怜我们师兄弟,明明只是师徒之名,却要替他承担牵连之祸。”
“此次来寻张兄,是想我们师兄弟联名办个文会,大家一道写文声讨蔡奚元老贼,以此向士林和官场表明,我等与罪臣蔡奚元的割裂绝交之心!”
张维闻言先是一愣,看着周围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的众人,第一次确定了这是一个和前世一样无耻的世界。
“廷益,愚兄痴长你几岁,托大和你说几句交心话。”
“这京城里的水啊,很深,你把握不住!”
“对啊,廷益,听说你今年还要下场应试,若是你不与蔡奚元划清关系,想要上榜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不说科举这些远的,就说你在衙门里当差,若是不与蔡奚元划清界限,谁人还敢与你来往?”
…
周围众人你一言我一句地劝导着张维。
说了那么多,核心意思只有一个,那就是与他们一道联名发文谴责蔡奚元。
听着周围人此起彼伏的声音,张维看向了不远处还没吃完的饭碗和腰间的银两。
人真的可以端起饭碗吃饭,放下饭碗骂娘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