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拙笨的藏身架势哪里会是什么刺客。
如今他倒要好好看看这个胆大妄为的小丫头潜入他的府宅中是要做何。
这时,谢正卿眼尾的余光瞥见,自东跨院儿中急急跑出一个荏弱的身影。正眼去看时那人怀里还抱着一个蓝色的布包。里面显然是藏着刚刚偷来的脏物。
这便是令谢正卿好奇的。到底是何物,值得她一个不愁吃喝的县令府小姐跑来他府里偷?
……
得手后的苏妁抱着怀里的东西,没命的往西向跑。
这个时辰府内各院儿的门早已落锁了,即便是她最熟悉的后院儿后门那门上的钥匙也是由大婶儿贴身放着指望不得。
傍晚回来时她散尽爹爹给的月银,买了一车的柴!自然不是为了感动那个大婶儿好交差她的目的便是让那后院儿的小柴房放不下而只能将那些柴堆在院墙跟儿。
柴堆虽虚,但总算有个踮脚处,堆高了总能爬出去。
边谋划边一路狂奔就在苏妁跑得离琅琊台越来越接近时倚坐于高台之上的谢正卿突然指间轻轻一弹!
那枚细长的花生便如一粒弹矢般,“咻”的自上而下划过空际,不偏不倚的击中了苏妁的髌骨之处。
“唔”伴着声沉闷的痛吟苏妁应势跪倒于地。
她之前紧紧抱于胸口的那个蓝色布包经这一摔也给甩了出去里面的东西掉落在地上。
谢正卿不由得蹙眉,略显狐疑的微侧了下脑袋,心道她千辛万苦混进府里来,竟只是为了一本书?
赶忙将地上的书捡起,苏妁重新用蓝布将其包好,小心揣进怀里。根本顾不得去掸衣衫上的灰,她只稍微揉了两下腿,便又急着跑开了。
对于长期不怎么跑步的她,之前就已跑得腿软脚麻,故而这回摔倒也没怎么令她疑心,只当是自个儿打了个软腿。
匆匆跑回后院儿,苏妁赶忙将柴堆高高架好,边努力向上爬,边心中暗庆,终是把这要命的东西给拿回来了。
只是这柴堆儿看似架的高,真踩上去偏偏又会塌陷!加之这赵府的青砖院墙本身也高,单是那琉璃瓦顶就加高了近一尺。
一会儿是书掉了,下来捡书。一会儿又是柴堆儿塌了,下来重新磊。如此往复,折腾了一柱香的时辰,苏妁硬是连那琉璃瓦的边儿都没摸着。
“这可怎么是好……”她站在院墙下急了一头细汗。不甘心的四下环顾了圈儿,确实除了这处没有别的突破口了。
偷钥匙的事儿是万万使不得的,监工的大婶儿与执管后院儿的那些婆子们同住一处,便是自己动作再小心,这人多眼杂的,惊动不了这个也能惊动那个。
就在苏妁撸了把袖口,妄图再爬之时,蓦地瞥了眼那后门儿……怎么竟好似虚虚掩掩的?
她小心谨慎的轻挪过去,伸手推了推,那门儿竟咣的一下大敞开了!
站在门口愣了须臾,苏妁始终不敢置信这一切竟是真的。直到她以手背使劲揉了几下眼,待再睁之际,仍见那门大敞开着,这才确信不是梦境亦或蜃景。
心虚的回头看了眼,见无异动,苏妁便一溜烟儿的蹿至门外。左环右顾一番,四下无人,她这才谨慎的将那门重新阖上。
府外已是黝黑一片,即便月色皎洁,仍是索途不得。
这个时辰,早已无车可雇。苏妁紧紧抱着胸前的布包,往前面稍许亮些的大道走去。她更多的是出于害怕,想要抱紧自己。
其实她亦可在赵府睡一觉,待明日早起时,跟着出府采买的丫鬟一并出府逃走。那样纵然是更安全一些,但她还是不想。
自小到大,她还从未在苏府外过过夜。哪怕是回到苏府再晚,至少是当夜返家,爹爹与娘亲不至为寻她而大动干戈。到时顶多就是将她打一顿,禁足几日,但那远好过害爹娘担整整一夜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