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宫内,唐素音端坐在梳妆台前,旁边四个宫女伺候着,生怕怠慢了这位关系极不明朗的贵人。虽然明面上说着唐素音是这皇宫中的囚徒,可明眼人也都能看出来,唐素音根本不是什么囚徒,是当今圣上身上的软肋,心头的朱砂,碰不得伤不得只能留给皇帝一人来解决。
宫中侍女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唐素音,只能夫人夫人的喊着。唐素音虽说那日对唐瑜极为癫狂暴躁,对这些侍女却是极为平和自持的。平日里从不苛责什么。虽然唐素音被唐瑜关在宫中,可吃穿用度是一样也没拉下的。甚至是比当朝皇后更加隆重的标准。婴儿拳头般大小的夜明珠就这么扔给唐素音,就连凤钗也毫不吝啬的送到凤栖宫中来。
唐素音看着镜中这么面容憔悴但妆容精致的女人,轻勾唇角,将手附上镜子。如今这个世界看起来他们倒像是镜中人,镜外的人操控着镜子里发生的事情。镜子里的人毫不知情。就这样一个单面镜,再怎么挣扎咆哮在镜中看见的也只是自己颓丧的身影。
如败犬,似残玫。
“娘。”陆修竹被内侍领到唐素音所在的凤栖宫内。就这样呆愣的注视着那个坐在梳妆镜前的女人。轻声唤了一句,生怕眼前这个人并不是自己的娘亲。从前那个语笑嫣嫣,温柔解意的女子不在,在这里的不过是个丢了灵魂的腔子。
唐素音当然听到了陆修竹的声音,她没有回头,而是咬紧了下唇,直到红唇被压出白痕,心也狠下去了,才浅淡的应了一声。
从妆奁中拿出来一条翡翠项链,对着自己的脖子比了比,梳妆镜上映着陆修竹错愕和难以置信的模样。这几日的担心现在在陆修竹眼里更像是一个笑话,他们都以为唐素音进宫是为了让陆府能够彻底跟皇权统一,让陆府在这乱世中不至于风雨飘摇,用自己的忠诚显示着作为人臣的基本标准。
但现在看着那修整圆润的指甲轻轻抚摸上翡翠珠宝,陆修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内心的疑惑。唐素音从来都是冷静的,是理性的,从未像如今这样……那么像是一个沉迷皇权的女人。
唐素音不问陆修竹来了为何事,陆修竹也不去讲。两人就这样僵持着。彼此都不愿有任何言语上的交流。
旁边的宫女站着大气都不敢有一喘。现在的唐素音看起来跟平时一点也不一样,望着手中碧石玛瑙珍珠翡翠的模样活像是一个见钱眼开的普通妇人,像是一条贪婪的毒蛇在不顾一切的守护者属于自己的珍宝。
宫女不明白唐素音此举的意思。要是她们明白也肯定不只是个站在凤栖宫中打杂伺候的侍女了。
“娘……我来向您请兵符。”
“兵符?你为什么要请兵符?”听到陆修竹的话唐素音的脸上有片刻的怔忪,但随即又被眼中贪恋的目光所吞噬。
她的孩子为什么那么傻,在如今的乱世不想的是怎么规避皇权飘摇和势力割据所带来的伤害,现在竟想直接跟她要兵符,将皇城军抓在手中。若想安逸唐素音替他们想了无数的可能性,但想要亲自要兵符镇压暴乱的结果她还从未想到。
“修竹,娘以为你够聪明。”话语中巧妙地将兵符的话题代了过去。甚至只言片语未提及关于皇权的问题。指间轻轻抿了抿自己的鬓角,唐素音隐去眼中的狠厉,笑容的弧度勾起来的更大了些。
虽然唐素音没有只言片语,可陆修竹就是懂了。
唐素音没有半分要交出兵符的意思。
径直走到唐素音身后,也许是因为陆修竹的脚步声太过坚定,亦或是他无论是下垂的眼帘还是微抿的唇角都在为他内心的不满进行烘托。走路的幅度太大扬起衣袍。陆修竹走到唐素音身后高高扬起手臂。
旁边的宫女几乎是一刻都没有迟疑的冲过去抱住了他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