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表情过于诡异,一时间让王公明有些无措,“一招一式,具记载在书册上,你刚才使的,分明是《判官棍法》。有几个招式在下一直没能琢磨透,今日一见,如醍醐灌顶……”
“谁把那本棍法给你的!”她粗鲁的打断了王公明的话,厉声问道。
王公明不太明白她为何忽然生气,迷茫道,“在下幼时偶然遇见位老者,慈眉善目,给我一本《判官棍法》。叫我好生修行,将来为家人报仇雪恨。”
“你报仇了?”李道问。
王公明道,“这是自然。审死判官的名号,便自那时传出。”
“那老者长的什么模样?”李道越发烦躁。
王公明回忆道,“年岁久远,模样倒是记不太清。只记得须发尽白,说话时总是微笑着,很是和蔼。”
李道再也听不下去,“够了!”
她知道是谁了。
“你们找地方自己歇去吧,就此别过。”
她怒气冲冲的往回走,让四人摸不着头脑。
什么狗屁棍法?那分明是她的枪法!
白泽,又是白泽!
须发尽白的慈眉善目老者,谁会以此形象行走人间,又有谁能无聊的把她枪法一招一式写出来编成秘籍?
除了爱找事的白泽,再无他人。
天地间那么多神兽,唯独他最古怪!
李道怒气冲冲的跑回麒麟府,回府时,白泽还坐在屋子里品茶,一派悠然自得的模样。
她摔了茶盏,冷笑道,“你倒是悠哉的很。”
白泽吹吹手里最后一杯幸存的茶,以一种很欠揍的表情说道,“算到你要来找麻烦,这不,断头前最后安生一会儿。”
“你为什么把我的枪法传给别人?”她神色冰冷,活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白泽理所当然道,“我觉得你的枪法甚好,若不流传,实在是人间一大损失,所以给你找了个传人。你应该感谢我。”
“感谢你?”三个字,一个字比一个字音调更高、更扭曲。
白泽道,“你干嘛这么小气?我可没做错什么。”
“我是神兽,神兽本就要时不时给人带来福祉。当年王公明全家被恶人所害,我传他棍法,让他能报仇,让世间惩恶扬善,我有什么错?”
“再说了,”他手一摊,表情很欠扁,“我不是来给你当账房,偿还偷你枪法的债了?”
李道气急,枪法不枪法的另说,他根本不是为了惩恶扬善,只是想挑起争端而已。
有偷有还,有理有据。
白泽从来不会做错,他只是走到那些穷途末路的人身边,给他们指上一条能复仇的明路。
这些愤世嫉俗又拥有强大本领的人,会逐渐挑起人间的动乱。
等人间乱到一种无可救药的程度之时,白泽就会出现,去他所认为能成帝王的人身边,做相才,平定天下。
他从不挑起争斗,他只是时不时会把力量送出去,把那颗不甘的种子栽下,至于能做到什么地步,全看人类自己。
李道气的浑身发抖,他嘴皮子太利索,还永远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让人无法反驳。
他只是日行一善,并无过错。
看着他笑眯眯的脸,李道真恨不得给他一个大耳瓜子。
这头李道和白泽对峙,那头麒麟府里回来了位小娘子。
回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李道先前救下的轿子里的那位。
娘子名唤蒹葭,是秦淮河畔最负盛名的一位姑娘。
麒麟十里红妆为她赎了身,把她接进了府。
蒹葭自小便被卖入青楼,老鸨见她貌美,把她当成金疙瘩捧在手心。
后来更是直接被麒麟接走,说起来也是她的造化。寻常女子像她一般沦落风尘,哪个和她一样,如世家小姐般金尊玉贵的长大,半点苦头没吃过?
是以她性格高傲,刁蛮任性,麒麟对她有求必应,更把她惯的无法无天。
从重明他们一行人进府邸开始,蒹葭就没用正眼看过他们。
管理后宅的王姨娘在她看来,不过是老爷看她年纪大,怜惜她可怜,这才给了权力。
平日里,蒹葭想要些吃的用的,难道还有得不到的?
管事权,说起来,不过是吃力不讨好的活计。
她虽不爱搭理外头的事,可还是把各位姨娘们的闲话听了一耳朵。
她们都说,这次老爷家里人过来,是要娶个太太回来。
蒹葭心下着急,如今后院一派祥和,无非是大家都是姨娘,谁也高不了别人一头。一旦来了正房太太,若还是个难相处的,岂不要遭?
更别提她也打听了王姨娘那天的事。王姨娘在府里多大的脸面?说一句话,直接被人打了出去,可见老爷家里人都是些不好相处的。
让他们带个正房太太回家,真就遭殃了。
蒹葭越想越怕,想着想着,竟然还恼火起来。
管她谁来,她就不信了,府里还有人能大过老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