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宁回来后，几乎所有时间都用在了修行，有时在家族中特训，进入族内某座隐藏洞天，一进去就是大几个月不出来，出来后，一定会震惊族内所有人。

有时跟随荀师训练拳罡，荀师坐在院外的木墩，托着腮帮仔细看着，有时也会口中吟诵儒家真言，念念有词，仿佛游历江湖没多少真才实学却到处坑门拐骗的算命神棍。

之前那趟远游，并不算真正入了江湖，毕竟只是去参加科举考试，能中途看看江湖，就很幸运了。真正的危险，楚宁还没遇到过，也是他足够幸运，一路所见之人，皆是江湖中的仗义游侠，而非恶棍土匪。

楚宁头一回入江湖，一身行囊，极为普通，有些寒酸。

估计曾被某些土匪眼线盯过，但看到楚宁那副鬼样子，心中笃定少年是个出生穷苦的穷书生，全身下就是榨干了，也没什么油水，劫他？呵，还不如去吃土。

穷文富武，古人诚不欺我。

当他们还在沾沾自喜时，楚宁就已经走出很远了。如果他们某一天突然发现，曾经被他们盯的某个少年郎，家世背景出人意料的雄厚，估计会后悔到直跺脚吧。

……

家笔下的读书人，要么是忘恩负义之徒，要么是与山中狐媚精怪有过一场难忘虐恋的好色之辈……总归评价不高，结局不好。

可悲之处在于，还真有人信以为真，将之作为“负心多是读书人”之言摆在桌案的呈堂证供。

在楚宁眼中，能将此语视为评价读书人行为准则的普通大众，与文盲无异。

言归正传，荀师开始有些担心楚宁之后的命运。

江湖摸爬滚打许多年的老鸟，遇到一个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除了一顿流血教训外，还会扒光了他身的衣服，抢光他身的银子。

这一点，荀师倒不担心，以楚宁如今武道修为，寻常江湖老鸟，恐怕都近不了他身。可惜的是，少了一场可供娱乐的好戏。

特别是有那么一句话，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如今重复一遍，就是为了让楚宁铭记在心。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人情世故。

……

傍晚，明月清风。

荀师站在新房子前静静看了很久。

楚家又出钱将他的房子翻新了一遍，这让很有原则住惯了破房子的荀师很不开心。

老头干脆一屁股坐在地，面前就是那座十分气派、辉煌的新房子。

“这……他娘的是要干啥？”老头一阵无语，都不敢起身走进去了。

回想起白天楚雄带着一帮人笑呵呵的登门拜访，说是先生住的房子太旧，应该在翻新一次的至诚言语，荀师就有些头疼。

楚雄更适合当个……泥瓦匠？

荀师自言自语。

他这间小屋子，已经被楚雄带人翻新了好几次。

从小镇最穷酸的老秀才住的破房子，如今，摇身一变，成为小镇最气派富贵的大房子。

好是好，可太突然，荀师就是住不惯。

“唉……”荀师叹了口气，自言自语“这是出于好心吧？应该是……”连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确定了。

两手撑在身后，姿势惫懒，老人抬头望天，满脸惆怅。

回想起曹随当年离开时，荀师对其的嘱咐，如今看来，字字珠玑。

那一天，日头高照。

荀师闭目养神，其实是在缓慢推演未来发生的可能性。

于大千可能中，找到最有意思的一个可能，缓缓睁眼。

曹随正好奇看向他。

“喂，老东西，我准备走了，就不打算送送我？干楞最在那，等天黑啊？”

荀师砸吧砸吧嘴，平静道“刚才进行了一次推演，看到很多不一样的结果。”

“哦？是啥东西，说来听听。”

兵家擅于战场杀伐，兵家剑修更是天下剑修魁首，有一剑破万法纸称。但兵家修士对于推演一道，却是十足的门外汉，不说简单的命理推演，就连于己近日发生的事进行一次复盘总结，对他们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但儒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