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德琳和博伊尔夫人边低声交谈边在交易行内走动。博伊勒夫人忽然倒抽一口冷气。
“月相草的汁液!从颜色上看,还是在朔月那天摘下的!那么一大瓶!亲爱的,我必须买下这个!”
她看中的商品是一只香水瓶大小的瓶子,里面装有满满一瓶黑色液体。它旁边摆着一块小牌子,上面写着价格:200英镑。
不知是否是段非拙的错觉,那液体似乎在灯光下泛着五彩斑斓的光。可是这怎么可能呢?世界上怎么会有五彩斑斓的黑色?
又是一个委婉赶走客人的好机会。段非拙装模作样地晃悠到她们身旁。
“两位女士对它有兴趣吗?”
“是的,先生,我想买下它。”
“200英镑,女士,牌子上写着呢。您带够钱了吗?”
依照段非拙以往逛商店的经历,如果店老板问出这种话,那就是明摆着瞧不起衣着穷酸的顾客。被冷眼相待的顾客多半会拂袖而去。
博伊勒夫人的眼中果然射出寒光。
她刚想转身,背后传来一个傲慢的声音。
“您不买了?那正好,我太需要这瓶月相草汁液了,承蒙相让呀!”
一个戴纯白面具的男人走了过来。他说话带着美国口音。
准备离开的老妇人停住了脚步,对那男人怒目而视:“我没说不要!是我先看中的!”
“但您拿不出足够的钱来,不是吗?”戴纯白面具的男人冷笑。
“我……我可以先付100英镑的预付款,其他的……”博伊勒夫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披肩,“我可以把这条披肩押在这儿,等我凑足了钱……”
“秘境交易行向来是现金结付,钱货两讫,从没有抵押的规矩。我看您还是放弃吧。”纯白面具转向交易行主人,“您说是不是?”
段非拙恨不得以头抢地。就差一点点!他就要把老妇人赶走了,没想到半路杀出这么个家伙,点燃了老妇人争强好胜的意志!他们现在反倒为商品争得更起劲了!
他干脆豁出去了,也不管纯白面具是不是秘术师,会不会把他变成土拨鼠。他冷冷地说:“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交易行主人是我,你在教我做事?”
他以为纯白面具定会恼羞成怒,不料那家伙竟瞬间露出狼狈的眼神。
“我……我绝没有对您指手画脚的意思!”纯白面具像个可怜的小学生在老师面前为自己的错误辩解,“交易行的规矩是您定的,您当然可以随时修改。每一代交易行主人都有自己的行事风格,我很明白……”
段非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应对。这时他想起了约瑟夫的第二条金玉良言:保持神秘感,不知道该如何保持神秘感的时候,就微笑。
于是他挤出一个虚情假意的微笑。
纯白面具一见他笑,登时更加紧张了。他倒退一步,好像面对的不是秘境交易行的主人,而是一条正朝他龇牙咧嘴的鲨鱼。
他的两个同伴恰在此时来到他身旁。他顿时有了底气。
“我愿意出更高的价钱。您再考虑一下吧。”纯白面具说。
偏不给你!段非拙报复地想。
“这个嘛……”他拖长声音,“的确是这位夫人先看中的……”
“就是啊!总不能因为后来者出价更高,就废除跟先来顾客的契约吧?那样交易行还有没有信誉了?”博伊勒夫人说。
“你少在那儿威胁交易行主人!你根本没立下什么契约!”纯白面具提高声音,“人家当老板的都没点头呢!我们几乎算是同时看中的!这时候就应该价高者得!”
“请别跟我争,这件东西我要定了。”
“你算老几?你说定就定?”
玛德琳快哭出来了。她拉了拉博伊勒夫人的毛皮披肩,眼睛里泛起泪光:“夫人,要不然还是算了吧……”
“您何不听您身边这位小姐的呢?”纯白面具冷笑。
博伊勒夫人将披肩从少女手里扯走,轻蔑地扫了纯白面具一眼。“只有最高阶的秘术才需要月相草。我瞧不出您有什么使用它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