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能不是一个好教官,”时飞羽心情复杂,“因为,我会非常严格。”
若非她的严格,也不会培养出帝国顶级的精锐部队“摘星”。以往在军中,她一贯以严肃冷静示人,无论遇到多大困难,也从未显露过内心的不安,以至于在军中,乃至摘星部队中,人们都用“冰山”、“铁人”之类的称呼代指她。
时斐都知道,但那不打紧。她一路走来势如破竹,多少困难如山倒,却丝毫难不住她,她自己就是一柄利刃,能一往无前地劈开前方任何荆棘。她的老领导云峰上将就曾批评过她,“坚忍有余,温柔不足。”要想做个好领导,光有能力是不够的,还要有足够的怀柔之心。只是时斐太独树一帜了,她的能力一骑绝尘,完全挡住了其他方面的不足。
左星问的认真,时飞羽答得也认真。如果左星真的要跟她学,那么,哪怕是左星,她也不会有丝毫手软。
左星却笑了,“我还担心你不够严格。”她是时斐的夫人,顾莱处处迁就,因此就算进了训练营,也不会得到和其他候选人一样的训练。
顾莱简直恨不能把她供起来,才好对得起时斐的期盼。
时飞羽也猜得到这种情况,只好无奈道,“你不是喜欢航天吗?为什么不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呢?”
左星反而感到奇怪,“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航天?”
“很容易。”时飞羽眼神示意左星床头,那里堆的几本全是航天相关的书籍——这些书籍,都是当初时斐找来的内部资料,本来就是要给左星的。可惜还没来得及送出去,人就没了。
那一摞书堆在床头桌旁,左星看着,却出了神。她知道时斐志趣不在此,那么那些书,毫无疑问都是给她准备的。
这么一想,左星眼中就暗了下去。她更进一步走近时斐的生活时,却发现自己也不是那么了解时斐。反而是顾莱,对时斐的了解才深得多。而在顾莱口中,时斐对左星的情意,简直浓得化不开。只是时斐那个人,心思重,嘴却拙,在感情方面又过于匮乏,以至于根本不会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情意。
“有一次,海关遇到作乱的极端恐/怖分子,上将带领我们和他们对峙了两天三夜,不眠不休的,最后趁着黎明偷袭成功,还没来得及庆功,她就连夜急匆匆走了。”
“因为,那是你的雨露期。她都牢牢记在心里。”顾莱说,“你们聚少离多,并不代表上将心里没有你。我们这里的人,哪个不是常年在外?但凡有良知的,都对家中愧疚。可像上将那般,都累的直不起腰了,还屡屡连夜赶回去的,还真没几个。只要不是在出任务——那是没办法的事,任务期间,任何人都不可能离开——但凡不在任务期间,她无论如何都会赶回去。每次都会给你准备很多礼物,可有时根本来不及带回去,都快堆满整个房间了。”
左星记得每个时斐风尘仆仆赶来的夜晚或凌晨,也记得很多次,时斐人不回来却送回来一车的礼物。
她并不喜欢,家中礼物都堆成山了。常年独守空房,时斐又几乎每回回来都直接跟她上床,这让左星感受非常不好。长此以往,她甚至觉得自己不过是时斐的泄欲工具。她有时候生气,会觉得自己嫁给了一堆礼物,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但从顾莱这里,左星看到了事情的另一面。
她望着一摞书,不知怎的,嗓子里堵得难受,“我想知道,摘星部队的生活,到底是怎样的。”
那样才能,更多的了解时斐。
时斐已经死了。
她却在时斐死后才发现,原来自己可能对时斐有那么多的误解——这让左星无法接受。
她并不愿意相信顾莱的话,因为她觉得顾莱情人眼里出西施。可她重新翻阅记忆时,却又不得不承认,顾莱说的很可能是真的。
时斐就是那么一个——沉默寡言却心思很多的人啊。
时飞羽看见左星的表情,一时心里很难受。
她想,左星来这里,也许只是因为太过怨恨时斐吧。
她不想让左星再难过。都已经重活一回了,如果还要让左星如此伤心,时飞羽很难原谅自己。
“我会告诉你真正的部队生活。”时飞羽微微提高了声音,“左星,你做好准备。”
至少,让左星知道,自己并不是不想陪她,而是无可奈何。
也许只有等左星不再怨恨,能够放下,才会开始新的生活。
时飞羽想,自己给左星结的结,就要自己亲手解开。
左星点点头,“谢谢。”
时飞羽也不再多话,直接跟她道了晚安去休息。
集训营的基础训练已经结束了,明天开始,才是真正的对摘星人的训练,也就是赵莉口中的“魔鬼训练”。
左星却睡不着,她把书收拾好,再次看向了书房。
时斐的书房很大,东西却很乱,除了一些枪/械和军事体能方面的物品,其余全是左星喜欢的东西。
左星越看越难受,心里哽得厉害,索性把书房的东西收拾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