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求我啊,你跪下求我,我就放了他。”
“你不是最喜欢他了吗?怎么?连跪下求我都做不到吗?”
尹宁意识恍惚,只听到“砰”的一声,似乎有人摔到了,他胸口很疼,疼的快要死掉了,听到的声音断断续续。
“让他活下去,求你。”
陆挚州的声音冷漠克制,声线却微微发抖。
尹宁身体的疼痛像水一样褪去,他挣扎着,想制止陆挚州,把他拉起来,哥哥那样骄傲的人,从不肯让人见到他丝毫狼狈的哥哥,怎么能求别人?更何况……他腿脚本来就不好,又经历了车祸。
尹宁用尽全力,手指抽搐,失去血色的唇微动,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他只听到陆远得意的笑声,听到哥哥无助的嘶喊,听到病房里慌乱的脚步声……
不要求他,哥哥……
不要……
*
尹宁悠悠转醒。
他右手捂住胸口,刀尖的冰凉触感似乎还在,想起晕过去之前的痛苦和混乱,尹宁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在陆家待了三年,他还从没见过那种状况,他的哥哥把他保护的严严实实,从没让他窥见过一星半点的险恶。
哥哥……
哥哥!
尹宁猛的坐直身子,顾不得思索自己被刀插过的胸口为什么不痛,他慌慌张张地跑出房间。
哥哥现在怎么样了?
他们说哥哥死了,哥哥怎么可能死。
他眼里那个无所不能的哥哥不可能真的抛下他的,他知道。
尹宁心里一片慌乱。
屋里的椅子被他毛手毛脚地撞倒,尹宁的大腿立刻青了一块,他也不看,一心往外跑。
陆挚州看到他的时候,小孩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浑身湿乎乎,眼里一泡泪水将落未落,堪堪挂在睫毛上。由于刚刚睡醒,身上的睡衣穿得乱七八糟。
一种凌乱的美感。
陆挚州紧紧盯着他,像一头饿狼盯住了一只白白嫩嫩的小兔子。
尹宁终于见到心心念念的哥哥,眼里的泪水“唰”的一下流下来了。
“哥,哥哥……”
陆挚州坐在轮椅上,表情无波无澜,任由刚来陆家两天的尹宁眼泪汪汪地看他。
尹宁被宠了三年,哪受得了这种委屈。
他的哥哥从来不舍得他哭,更不会不理他,为什么哥哥今天这么冷漠……
泪水从眼眶滚落。
尹宁猛地扑到陆挚州身上,紧紧抱住他不撒手,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哥哥你怎么不理我呀……”
陆挚州默默接住他,因为尹宁重重的一扑,他堪堪稳住身子,就听怀里的小家伙哼哼唧唧的小声埋怨他。
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双眼猩红,紧紧抱住他,喉结跟着上下耸动,紧紧闭上了眼睛。
他反手抱住尹宁,安慰小孩似的轻抚他的后背,“宁宁不哭。”
尹宁难受极了,听到男人的安慰,顿时哭得更大声,“哥哥,呜哥哥……”
“哥哥在呢,宁宁不哭了。”
抱住尹宁的男人手心灼热,嘴里安慰着,眼神却有些空洞。
这时候的宁宁应该胆子很小,只敢躲在屋子里才对,怎么突然变得不一样了?
莫非是在外边受了什么委屈?
陆挚州手上用力,抱得更紧了。
不能再让宁宁出什么意外了,他垂下眼眸,心里思量着,外面那么危险,不适合宁宁。
“嗝,哥哥,你快松开我……”
尹宁哭得打嗝,发泄完了发觉自家哥哥抱得有点紧,他快呼吸不上来了。
启料陆挚州听了不仅没松手,反而变本加厉,紧紧束缚住他。
为什么?
为什么要让我松手?
为什么非要离开?
陆挚州脸色苍白,心中剧痛无比。
为什么不能好好待在我身边呢,宁宁?
我对你不够好吗……
尹宁被他抱得难受,窒息感来得突如其然,他拍打着陆挚州的后背:“哥哥,呜我好难受,你先松手好不好。”
软软的呜咽声稍稍唤醒了沉浸在绝望中的男人,陆挚州回过神来,忙松了手。
他在干什么?!
他差点杀死宁宁!
陆挚州心神巨震,恨不得掐死自己。
他悔恨不已,怀里却突然多了个毛茸茸的脑袋。
陆挚州低头,把自己送到怀里的少年半跪在地上,两只手臂抱住他的腰,面色红润,眼睛湿漉漉地瞅着他,像是被人欺负了一样。
一向以冷静出名的陆挚州口干舌燥,喉咙像是被东西堵住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样的宁宁,他上辈子也是相处了三年多也没见到的。尹宁向来胆子小,性格又有些内敛,又被人当做情人送到陆家,与他相处总保持着距离感,陆挚州徐徐图之,花了三年时间,才慢慢打动了这只敏感的小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