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皇帝身侧的梦华躬身捡起落在地上的香囊,捧在胸口上怜爱地摸索着。她拆开香囊内袋,细细清点了一遍昙花花瓣,却又忽然噎住一口气,似乎是被什么惊住,手里的香囊直直落在地上,就这样摊开在众人眼前。
前排的诸妃嫔伸长了脖子望去,又嫌恶地撇开头。
一副男女交缠的云雨图样,用了双面绣的功法绣在香囊暗处,若不仔细看压根没人注意。
李崇自然也看见了。
“陛下!这人好狠毒的计!一计不成还留有后手,这分明就是要毁了臣妾的清誉,让臣妾在这宫中再也没脸做人!”梦华扯住皇帝的袖子摇晃着,纤细的身影仿佛是风雨中依附在乔木旁摇摇欲坠的藤萝。
眼看着皇帝就要发作,杨敏之突然躬身跪在一旁,向皇帝告罪。
“陛下,这香囊其实是臣让杨千宜挂回桐影台的。”
局势一转再转,旁人都快要看傻了。
李崇气极反笑,指着杨敏之的脑袋说道:“朕允许你说,朕倒是要看看你能怎么圆!”说罢他撩起袍子坐会高位,转身时恶狠狠地看向杨皇后。
“臣曾在宫外捡到一个一模一样的香囊,臣误以为是梦华夫人不慎遗失,这香囊毕竟是贴身之物,便托杨千宜悄悄帮夫人送回来。没想到这反倒给夫人招致了无妄之灾。”
李崇带着讥笑:“你捡的?”
“正是。“杨敏之抱拳。
”何处捡的?”
“城郊折柳亭。”
“一模一样?”
“同是华锦红底绣金边鸳鸯戏水。”
“能有这么巧?”
杨敏之深深拜服下去,朗声答道:“陛下,这世上之事,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件不是发生的正凑巧?若是不凑巧,臣也不至于丢了差事。”
李崇眼中的狐疑暂时消减半分,杨敏之这话倒也确实,若事无凑巧,也掀不起浪来。
“凡是都要讲证据,杨大人仅凭几个凑巧就想把事情忙混过关吗?”崔贵妃悠悠说道,看热闹不嫌事大。
“臣不仅有证据,还顺藤摸瓜探出一件大事来。”杨敏之直起身来望向皇帝,“臣要揭发鸿胪寺卿王策叛国,王氏马车半夜出城,这香囊,怕就是那王氏之女私通的证物!令还有守城卫作证!”
一言既出如平地惊雷,见那杨敏之言之凿凿不似作伪,皇帝的眼神已经陡然转的暗沉,堂上一片沉寂,连呼吸声都静不可闻。
众人低垂着头一动不动,这样的惊天消息,她们宁愿不知,也不想掺合进来。
“今日之事,谁都不许外漏,乱嚼舌根者,斩。”李崇面色不变,“都退下去吧。”
众人匆忙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堂上只剩了皇帝和杨敏之两人,皇帝唤了守城卫问了究竟,再出来时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
杨敏之气宇轩昂地走出椒房殿,来到御林军的军营,身旁跟着德胜。
不一会儿,德胜尖细的声音在军营里响起:“即日起杨大人官复原职,为御林军左统领,奉陛下口谕,捉拿叛臣王策一家归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