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6) 半夜,麻醉药效刚过,方楚惜从睡梦中痛醒,闻到周围的药水味,她知道自己在医院。白天发生的事情清晰回发,意识逐渐恢复,心里后怕,幸好还活着,她不敢想象,若是自己死了,父母会是如何的悲痛,但是哪怕重来一次,她还是会那样做。可是她忍不住自厌起来,方楚惜,你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不顾生死,这样不爱惜自己,置爱她、疼她的家人于何地? 方齐家得知顾剑程是黄埔军人后,甚为介意。他不管女儿是如何与他扯上关系的,只告诫家人,“他们那样身份的人,我们还是少接触为妙,子然,他若是再来看惜惜,你就告诉他,惜惜伤重,需要静养,不便见客。” 方子然点头答应。 方楚鸿愤愤地道,“父亲,我们确实是不能让惜惜与他有更多的接触,否则牵扯多了,就难断了。”方楚鸿担心的是,惜惜怕是早已爱上了那个小子,若真是如此,又如何能阻止得了?自己的妹妹是有主见的新式女子,难道还能把她锁起来不成?他对姓顾那小子并没有什么偏见,但是他的身份就在那里,若是惜惜跟着他,能一辈子幸福? 方子然望着方楚鸿的侧脸,平日看似粗枝大叶的他心思倒也细腻。 方齐家叹息,“等惜惜伤好,要从旁侧敲,让她绝了不该有的心思。” 顾剑程一连几天都被方家人挡在病房外,无法见佳人一面。连刘医生都忍不住调侃,“想不到玉树临风的顾处长也会吃闭门羹啊。”顾剑程甚是无奈,自己居然如此不受方家人待见。 周末,他手捧一束花,走到方楚惜病房外,奇怪,今天居然没有人守着,他推开门,发现床上空无一人。找到一位护士询问,“护士小姐,这病房的方小姐人呢?” “出院了,方小姐的家人把她接回家里去了。” 于是,顾剑程开着车赶到方家,要求探望方小姐,方齐家对着晓文说,“你去告诉他,小姐吃了药,刚睡着,不便见客。” 晓文打开趟栊门,见一个高大的男子,手捧鲜花,一张菱角分明的脸,给人感觉是内敛沉稳,他莫非就是小姐喜欢的人? “我们小姐吃了药,刚睡着,你改天再来吧。” 顾剑程只好把花递给她,“告诉小姐,我来过。” 隔天,顾剑程又到方家造访,晓文去请示方楚惜。“那位顾少爷又来了,你要见他吗?”虽然先生告诫过大家,不要让小姐见他,但晓文还是问过小姐的意见。 方楚惜躺在床上,半个身子都靠在枕头上,精神不太好,而且气恼自己不爱惜生命,不肯原谅自己,当然也气恼这位罪魁祸首。 “你就说,我吃了药,睡了。” 顾剑程听到这个理由,咬牙忍住怒火,“好,那我改日再来。” 晓文见他离去后,回来问方楚惜,“小姐,他是不是就是你喜欢的那个人?你为什么不愿意见他?他来了好多次了。” 方楚惜抬了抬眼皮,“我曾经渴望见到他,可是现在我不想见他。我累了,你扶我躺下吧。” 小姐向来是看谁都顺眼的,难道是那位顾少爷做了什么让小姐伤心的事? 又过了两日,顾剑程再次来到方家,恰好今日主人们都去参加亲戚的喜宴,只留佣人在家。晓文打开门,“顾少爷,我们小姐刚吃药,睡了。” 顾剑程的怒气往上涌,他何曾受过这样的闲气?欺人太甚,方家人休想再欺辱他,他一把推开晓文,大步流星地跨入西关大屋。进门是厅,两边有房间,厅后面有天井,厅中一面墙壁放着各种各样深红色的小壶,显露出主人家的风雅爱好。顾剑程此刻没有心思欣赏,他大步从左边走进去,发现有一个书厅,厅后是几间房子,后面还有一个晒台,上面还放着中药材。他转身问晓文,“你家小姐在哪里?今日不见到她,顾某不会罢休的。” 晓文哪有遇见过这样的状况?心里不由自主地往二楼跑去,“小姐真的睡了。” 她这样的举动无疑告诉顾剑程,方楚惜的闺房在哪里。 晓文伸手拦他,但是一个小姑娘怎有力气敌过一个训练有素的军人?顾剑程推开她,走入方楚惜的闺房,只见她安静地躺在床上,呼吸均匀,真的是睡着了,俊颜露出一丝尴尬。 晓文担心他这样呆在小姐的闺房会毁了小姐的名声,她急得想哭,“顾少爷,你看小姐真的是睡着了,请你快些离开吧。你这样会毁了我们小姐的清誉的。” 顾剑程不理会她,走到方楚惜的床边,神色柔和眼神充满了心疼与怜惜,盯着她看了好一会,便起身打量她的闺房。房间简洁别致,不流于俗,墙上放着一个书架,上面放着各种各样的书,书架旁边放着一台脚踏风琴,房间布置的挺符合她静美的气质。 这时,佣人王婶走过来,“这位少爷,你快点走吧!我们小姐尚未婚配,你这样闯入她的闺房,被人传出去,我们小姐的名声可就毁了。” 顾剑程轻轻地帮她把被子掖好,他迟早会把她娶回家,未婚夫看望生病的未婚妻,谁敢说闲话?不过他此时也懒得与她们细说,“好吧!我走便是了,省得你们把顾某当成是古时的采花贼。” 待他走到门外小巷,晓文追上他,“顾少爷。” 顾剑程停下来,看着她。“有事?” 晓文缓缓道,“我们小姐是家里的珍珠,从来没有吃过那么大的苦,没回医生替她换药,她疼得满身大汗,我都替她难受。” “你想说什么?” “小姐说现在不想见,你让她好好调养吧,不要再来打扰她了。” “她这样说吗?为什么?”他看着她,目光凌厉。 晓文有些害怕,吞吞吐吐道,“小姐说以前很渴望见到你,可是现在不想见你。” 顾剑程沉思着她的话,她还在生气吗?若是如此,却还是为了他,连命都不要? “好吧,我知道了,你好好照顾她。”说完,便离去了。 晚上,方齐家知道此事后,对顾剑程的印象就更差了。“流氓!简直就是流氓。惜惜可知道?” 晓文低头谨慎道,“小姐当时睡着了。” 方太太气恼道,“还好,这件事没有什么人知道,否则以后她怎么嫁人?王婶,晓文,你们两人定要守口如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