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没外人,你还扮什么假和尚。”忠叔猛地往回一拉剑,剑刃和佛珠高速摩擦,发出刺耳的尖锐声。我傻了,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忠叔挥剑直刺空不二。
忠叔的套路就连我这样不懂武术的人都看出来,他用的就是军队里那种直来直去,以杀人和击溃敌人有生力量为目的的招数,一柄古剑在他手里,竟然用出了不同的风范,开山劈地,雷厉风行,招招都奔空不二的要害。
空不二挥动佛珠,边躲边退,声音冷静平稳:“马施主,你想不想死?”
废话!谁他吗想死。我赶紧说:“不想。”
“不想的话,就杀掉周维民。”空不二太冷静了,说话字字清晰。
此时周维民坐在藤椅上,不停拍动两侧把手,看着忠叔与和尚打架。剑锋所到,龙虎帐被砍得一条一条。周维民声音尖刻阴森,真像是行将末路被皇上赐死的老太监,临死前的狂笑。
空不二步步紧退,自保尚难,他声音还是平静无波:“马施主,你若不听话,咱们今天都要死在这。”
我“啊”的大叫一声,跑到神龛前。这里躺着两具尸体,血腥味刺鼻。周维民坐在藤椅上,用恐怖的脸看我,我心脏狂跳:“我知道你是黄九婴,你就是邪魔歪道,你还我朋友!”
我豁出去了,抄起还在燃烧的灯台,对着周维民砸下去。
周维民看着我,恍惚眼神一变。我心一抽,黄九婴这个瞬间走了,现在这还是周维民。
周维民看着挥过来的灯台,眼神中没有恐惧,竟有种对死亡的渴望和欣喜,我在他的眼睛里读出两个字,“求死”。
他活够了,死能让他解脱。
我却后了悔,不想砸他,我砸的人可是黄九婴。可灯台出手,势若千钧,我想停手已经停不住了。砸向周维民脑袋的一瞬间,他看着我,脸上是平和的笑,对我轻轻点点头。
下一秒钟灯台砸到了他的头,没有血,也没有脑浆子,就是砸塌了一块,灯台深深嵌进他的头骨。
“哗啦”一声,周维民整个身体竟然像瓷器一般,全部断裂粉碎,一股烟尘飞起,仅留下一张黑黑的肉身皮囊。
空不二和忠叔同时停手,一起看过来。
忠叔难以置信:“马连科,你把老周给杀了?!”
“我”我不知道怎么说:“周总死的时候很欣喜,还冲我点头”
说着说着,我自己都觉得可笑,怎么听怎么想推脱责任的言辞。
忠叔叹口气:“马连科,你是自己作死,没办法,今天你们谁也走不了,全都枭首吧。”
“呵呵,”空不二忽然挺直腰板:“忠施主,不如你也死在这里吧,陪着你的主子,一把火烧个干净。”
“有本事就来吧。”忠叔横剑在胸,盯着他。
气氛一触即发。我看出刚才空不二是留力的,他轻描淡写地躲着忠叔的剑。他现在要拿出全力了。
这时周维民的尸体忽然发出“咕噜噜”的声音,他们两个人正在全神对峙,没有听到,而我就在旁边。
我看向尸体,尸体除了外面的皮囊,骨头什么的已经碎成一堆渣了。
我头皮有点发炸,慢慢凑近尸体残渣去看。突然,一股阴风不知从哪吹来,神龛上只剩下一盏灯火,吹得摇摇欲坠,欲明欲暗。这时大门“哐”一声响,有人破门而入。
忠叔略一皱眉,马上回剑,空不二也转过身,倒退一步,和忠叔并肩而站。只一瞬间,两人就似乎达成默契,一起先对付外来的入侵者。
我在后面提心吊胆地看着。
一个长长的人影透过龙虎帐,那人手里似乎举着一盏蜡烛,身影如同鬼魅。他一步一步走着,从龙虎帐后面绕过来,我顿时惊呆了,来人竟然是鸟爷。
鸟爷还是紧身黑衣的道袍打扮,背后竖着牙剑。右手握红烛,左手掩住幽幽火光,步履有些僵硬。他看着我们,呲牙笑笑:“好你个马连科,又破我一肉身,逼我真身显身。”
我明白了,刚才黄九婴的神识上了周维民的身,周维民一死,神识无所依托,化风而去。他的本尊寄居在鸟爷的身体里,这里发生的事自然知道,找来也不奇怪。
这人太邪门了,假如他有很多肉身,就可以同时感知到这些肉身的视听见闻,所有的感官和感受。真佛也不过五五化身,理论上说黄九婴可以分散到全世界。
鸟爷道:“马连科跟我走,其他事我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