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念桐愣神间,窗口护士在喊:“下一位。”她回过神来,连忙上前,将住院缴费单交给护士,护士很快办理了住院手续,她拿好单据上楼。
回到病房里,她轻手轻脚地走到病床边,俯身看着安静躺在床上的叶忱,他脸色苍白,下巴的胡茬冒了出来,一片暗青之色,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颓废。
小叔对自身的要求一向很严格,他身上的每个细节都是经过精心雕刻的,他从来不会不修边幅就出门。可是他现在却病殃殃的躺在床上,让人心疼。
小叔的抵抗力很好,就算生病,也是普通的感冒。她记得有一次小叔重感冒,咳了三天不见好,后来怕传染给她,他直接在公司里住到感冒好了为止。这样细小的事情,不只一件两件。
回想往事,叶念桐觉得心酸。小叔把她缺失的父爱,以他的方式全都补偿给她,可是现在她才明白,原来那不是父爱,而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最深沉的爱。而她,竟会觉得这样的小叔很恐怖。
她坐在病床边,轻轻握住叶忱的手,“小叔,你要快点好起来,不要生病。”
昏睡的叶忱自然听不见,他在做梦,梦里他还很小,大概五六岁的样子,他被关在一间黑屋子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面前站着一个满脸狰狞的女人,女人手里拿着皮鞭,一下又一下抽在他身上。他疼得跳起来,拼命求饶,但是他越求饶,女人就抽得更用力。
“忱儿,你记住,你亲生妈妈是被厉家人害死的,你要为她报仇,报仇!”
“不要,疼,妈妈,我很疼”
叶念桐听到他在梦呓,她将耳朵凑过去,贴在他唇边,仔细听他在喊什么。
“好疼,妈妈,别打了,我答应您,报仇,我要报仇。”
他的声音模糊不清,但是叶念桐还是听清楚了,她微抬起头,看着不安的直摇头的叶忱,他梦到了什么,为什么一直喊着要报仇,他要找谁报仇?
可是看到他不安的样子,叶念桐像哄孩子一样,一下下轻拍着他的肩。叶忱逐渐安静下来,他额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叶念桐抽了张纸巾,动作轻柔的帮他擦拭额上的汗。
忽然她的手腕被握住,她睁大眼睛,看见叶忱双手握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拽,她朝他身上扑去,然后她被他紧紧抱住。叶念桐吓了一大跳,她直觉要起来,但是叶忱抱得很紧,像是抱住最后一根浮木一样,“桐桐,不要离开我,不要嫁给厉御行,等我一年,只要一年。”
叶念桐愣住,他没有醒,他还在做梦,她听到他声音里满含绝望,她眼眶一红,“小叔啊,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我的小叔啊。”
无论有没有血缘关系,你都是我最亲爱的小叔,最敬重的小叔,你怎么会对我有这样的感情呢?
“桐桐,等我,等我接你回家。”叶忱陷在梦里出不来,一会儿是他被鞭打的场景,一会儿是叶念桐嫁给厉御行的场景,这一幕幕,割碎了他的心,他心里只剩下绝望。
叶念桐双手撑在病床上,刚要挣开他的手,身后忽然传来开门声。
厉御行赶到医院,找到叶忱的病房时,他站在门处,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叶念桐趴在叶忱怀里,被他牢牢抱住。
他目光森冷,菲薄的唇瓣抿成一条直线,他大手握住门把,用力转动了一下,门“咔嚓”一声打开,他大步走进去。来到病床边,他握住叶忱的手臂,用力甩开,下一秒,就将叶念桐提了起来。
“唔,厉大哥,你怎么来了?”叶念桐被来人揪着衣领,嗓子勒得有点不好受,她转过头来,就看到厉御行,他眉目森冷,却又像裹着万千的怒气,她满眼的惊喜变成了惊吓。
厉御行眸光深沉,让人看不清楚眼底真正的情绪,他扫了病床上装死的叶忱一眼,薄唇微勾,“我不来,就看不到我老婆被人调戏也不知道反抗了。”
叶念桐知道他误会了她,她连忙解释:“厉大哥,小叔在做噩梦,他没有调戏我。”阵名医血。
“那是你眷恋他的怀抱,主动扑上去的?”厉御行声音越发的阴冷,男人的视线收回来,对上她慌张无措的目光,他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痕迹,“桐桐,我给你信任,不代表我对我看见的事情,不会有更深刻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