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要接你回家吃干抹净了?”大穷撇撇嘴,怎么说都一脸高兴不起来的样子。
唐小诗摸了摸发烧的脸:“别胡说了,我家警长病了,唉说来话长,以后再讲。走了!”
跑得比兔子还快,还说不是重色轻友?大穷忿忿往床上一躺,囫囵翻个儿,对着手机屏幕稍微心疼了一下自己这张差点破相的脸。
“你先回去吧。”叶启皓下车后对江岩说:“刚才赵行长说的那些话,我想你比我更明白。如果贷款额度要以第一期工程项目为抵押我们的面临的形势并不轻松。”
“要赚钱就不要先害怕负债。叶老先生虽然把创叶交给你打理,却也冻结了在建工程的百分之八十股东权限。
这跟信任不信任没有关系,只是nrn的流程。你何不把他看作是对你的终极考量呢?”
“说的轻巧,周五就是竞标会,在那之前如果没有相对余富的底价我拿不到百分之二百的把握。”
“钱的事我会来想办法。”江岩打断他的话:“其实你并不是真的担心,对么?否则也不会还在这里悠哉地给猫探病了。”
“这是两码事。”叶启皓反感江岩过多干涉的口吻,但他心里终是明白的:江岩做事一向不用他过多担心。他说有办法,那就一定有办法。
“等下要我过来接你们么?还是家里的地方大一些,隔音也好”江岩上车后又突然转过头来,笑得友善,却令人悚然。
“不用!我怕你吓到她”
何况,唐小诗的家里小一点算什么?当初他跟着江岩两人在国外求学创业的时候,能有那样的住宅楼住都已经是天堂般的奢侈了。
江岩把车开到高架下来以后停在路边,眼看着那一袭紫色低胸套装的女人拉开车门就钻了进来,一股浓重的香奈儿n0令他不由自主地皱着眉头。
“不是跟你说不要这个香氛么?”
“我什么时候听过你的话?”叶启臻挑衅地看着他,一耸肩膀,钻进男人的胸怀里。
“怎么样?今天谈的顺利么?”团大布亡。
“你说呢?”江岩摇下茶色窗玻璃,一手拦住叶启臻的水蛇腰,一手拨弄着她小巧的下巴:
“想要把手伸到别人的口袋里拿钱,是这世上最困难的事。三天时间,七千万,你搞的定吧?”
女人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江岩,你喝多了吧?我又不是印钞厂。”
“你若想要叶启皓翻不了身,就得把诱饵做的大一点。
林展西同样不会看着缩水两个亿的代价去接第一盘,你得让他们厮杀得足够惨烈才能出手。我给你的竞价,上下绝不会出差005的比率。”
“挺诱人的,可惜啊”叶启臻反手拉开江岩的领带:“我不相信你。”
“是么?那正好,”绕着领带两圈,男人绑住眼前那双纤细的手:“咱们又多了一个共同点,因为我也不相信我自己。”
叶启臻吐出不小心咬在自己樱唇里的几根发丝,挑着妩媚的笑容说:“江岩,能答应我一件事么?”
“怎么?让你做p?”
“呵呵,我想,如果有一天你死了,我一定要剖开你的心看看,你这种人的心到底是什么颜色。”
“这个还不容易?你想要的话,现在就剖开来看看好了。”将女人那被反绑住的双手吊在脑后,江岩按住她平静的身体:俯身贴着她的肩颈道:“你跟我要的东西,我什么时候拒绝过?”
“说的好听也没用,”叶启臻用灵活的膝盖顶开他:“我有多少钱你又不是不清楚。”
“我也不指望你手里能有,”江岩支起身子,俯视着她:“但我好像记得你父亲去世的时候,他名下占的那百分之一点几的股份,如今也该有不止这个价了吧?
你母亲作为配偶行使了当然继承权,也不曾转让出去。叶老先生虽然精明吝啬,但这点小钱还不至于从她手里要回去。”
“江岩你是不是真以为我是傻子?就算我是傻子,我妈也不是傻子。”叶启臻呵呵冷笑:“要不,你把那个什么行长的电话给我,我去看看今晚能不能有本事把贷款利率求下来半个百分点?算是对你仁至义尽了吧?”
一记响亮的耳光啪得炸在叶启臻的脸颊上,透过镜片的犀利眼眸直入魂摄:“你敢”
叶启臻愣了一下,然后挣开手腕上的领带,反手就回了他一记耳光:“你管我啊?难不成你出国这十年来,真当我为你守身如玉?三十几岁的人了,别那么搞笑行么?”
江岩捡起被她扇掉的眼镜,撩起女人紫色的裙摆擦了两下,没有说话。
“你这是什么表情?”叶启臻翻身坐起来,格格娇笑:“难道你除了我之外,还没尝过别的女人?”
“呵呵,什么叫术业有专攻你懂么?我可是很喜欢花时间去研究自己的敌人的,特别是,这样从里到外地研究,越专一就越专业是不是”江岩将她拎起来,单手抱住她的肩,俯身在耳畔吐息着,几乎能将一切敏感信手拈来:“不管你被多少个男人碰过,到最后还是要乖乖回到我的床上了。只有我知道你喜欢什么,你要什么
不过呢,我这个人也很有洁癖,
如果你给我知道了,多一个男人,我就在你脸上画一道,让你这辈子都不敢再去照镜子看看自己这张受过审判的脸。”
“无耻”叶启臻笑骂一声,推开他就要下车了。
“我说的话,你考虑清楚。”江岩摇下车窗冲她喊了一句。
叶启臻冷笑着回头:“考虑也没用,那是我妈的钱,你想都别想”
“那她要是死了呢?”江岩扶了下眼镜,绽开天使般的笑容。
“你”叶启臻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一个恍惚,差点被迎面来的车子撞上。
“开个玩笑,路上当心点。”江岩拉下车窗,自嘲地笑笑。
唐小诗急冲冲跑进宠物医院的时候,竟然看到叶启皓正坐在休息区跟一位带着口罩的男医生说话。
“先生您从来没养过猫吧?要这样自抱”那医生端起叶启皓那无措的双手,亲自给他示范:“猫不喜欢别人碰后腿,你捏着前爪,然后胳膊伸到它躯干处,这样它会很舒服。”
“这样么?”叶启皓拧着额头上的冷汗,动作战战兢兢跟抱炸弹似的:“它不会咬人是不是?”
“放心吧,您那手上还缠着厚厚的纱布,它就是想咬也无从下口。”医生的笑容很温暖,弯弯的眉眼,琥珀色带点深蓝的眸色,让站在玻璃门外的唐小诗顿时一愣。
这医生可真帅啊,虽然戴着口罩看不清样子,但光是那一双眼睛就足够勾引走她的男人啦!
这年头不怕男人出轨,就怕男人出柜!
唐小诗蹬蹬蹬跑进来,看着叶启皓怀里的警长,激动的眼泪都要下来了:“警长你醒了呀!能起来了咩!”
大病一场的猫还是有点小虚弱的,抬头看看唐小诗,也不怎么活络。
“你今天临时串班?”叶启皓端着猫,雕塑一样一动不敢动。
“恩,有人请假,我反正也过去了,就上了岗。”唐小诗点点头,伸手在猫身上抚弄了两下。
“这猫是两位的心肝宝贝吧?”英俊的医生站起身来:“以后可一定要当心点,猫猫狗狗的心脏循环系统和呼吸消化系统跟人完全是不同的,那种工业食品千万不要再随便喂食了。”
“我当然知道啦!是他笨嘛”唐小诗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医生:“诶?昨天送过来的时候,好像不是您啊?”
“呵呵,昨晚的是值班大夫,我姓程,是这里的兼职医师。”程大夫热情地伸出手,唐小诗不好意思拒绝。但身后的叶启皓已经丢着生冷的目光让她如芒在背了。
“我今天就能带警长出院了么?”唐小诗轻咳两声,赶紧转移话题。
“哦,我看过值班大夫的医嘱,这小家伙目前各项身体指标都正常,但虚弱是肯定的,最好还是再留下观察一晚。”程大夫看了看那蜷缩在叶启皓怀里的黑猫。
“那好吧,”唐小诗虽热舍不得,但看警长这无精打采的样子,捉摸着就是带回去了也看着心疼。放在医院里有专人照顾,必然是很放心的啊。
“走么?”叶启皓抬头看看唐小诗,那样子居然还挺舍不得:“猫的体温是不是比人要高一点?”他抱着黑猫,却忘了自己今天难得换了身休闲点的衣服过来。雪白的高领毛衣在黑猫警长的一番屠戮下,分分钟沾上了各种猫毛!
“恩,大概40多度。”唐小诗伸手抚弄着猫脖子:“所以我经常抱着他取暖嘛。”
“是挺暖和的。”叶启皓抱着猫,只觉得那一股暖流从胸腔淌入丹田。
“叶启皓”唐小诗慢慢转黑了脸:“你觉得很暖和?”
“恩?”
“因为它尿了”
崩溃失态省略一万字。
叶启皓躲在洗手间里,一边换衣服,一边难掩恼火地抱怨着站在门外憋笑又憋尿的唐小诗:“你说你家的猫是智能的,会自己上卫生间的不是么!”
“是呀,谁叫你捏他两条前腿捏那么紧”唐小诗捶着门,笑得直咳嗽。
“我第一次抱那种东西,紧张行不行?”叶启皓换了衣服拉开门,差点把外面的唐小诗给闪进来。
“我说”唐小诗看着男人身上的休闲衬衫和灰色短风衣,顿时拿捏了一下口水:“你为什么会带了衣服来?”
“因为今晚要住你家,总要带点生活用品的。”若无其事地甩开步子,单手拎着唐小诗就走:“饿不饿,晚上想吃点什么?”
“等等等叶启皓你什么意思啊!你有家不回,干嘛要跟我挤在一起!”
“那你愿意跟我回去么?”
唐小诗摇头似拨浪鼓:“你家太大了,找你吃个饭都要打电话。而且我一看到江先生就浑身发毛,还是住我家比较好呢。诶等下!这不是重点好不好,为什么我们要要在一起住啊?!”
“昨晚没吃到的,我已经饿了一天了。”叶启皓冷笑一声,捏着她的脸颊低声道:“你怎么做女人的?不是应该洗洗干净穿的性感一点躺躺好么?”
“叶启皓,你你来真的啊!”
望着两人打闹而去的背影,医生站在落地窗前,慢慢摘下口罩。这时,身后蹭上来一位妙龄女郎,搜得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男人的衣兜里顺出了一盒烟。
却被医生反手扣住,夺下烟:“有点长进,但还不是我的对手呢。另外,这是宠物医院,不能吸烟。做咱们这行的,好歹有点公德心吧。”
女人哼了一声:“快点,赶紧给那狗装上摄像头,等下值班医生回来就麻烦了。唉,这年头,还有人用狗来监视自己老公的,真稀奇。”
“因为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有时就是比人和狗之间还要大啊。总之,你得感谢这些有钱没脑子的人,才能养活我们是不是?”男人挑起优雅的唇,笑着用一支麻醉针放倒了角落笼子里的一只约克夏。
“妈?”叶启臻进门就看到白青蓝拖着箱子往外走,她皱了皱眉,试着拦了一下:“你这是干什么去啊!”
“你别管我!你不肯走,我自己走还不行么?”白青蓝身上穿着外套,俨然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妈!就不应该干出那样的事?
江岩是什么人啊?你怎么能”
“妈,”叶启臻蓦然松开扯住白青蓝的手,差点把那激动不堪的女人晃倒:“你想说什么啊?
你要我像你一样,一辈子哭哭啼啼怨天尤人么?抱歉,我的骨子里多少还是有叶家血统的。”
“你你怎么能这么跟我说话!启臻,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啊!”白青蓝被女儿强势的反问和带着嘲弄的揶揄吓坏了,仿佛不认识她一样:“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妈,我什么时候变过了?是你自己,一直活在软弱的真空世界里,从来没了解过我罢了。”叶启臻点着高跟鞋,一步一步走到母亲面前:“爸活着的时候,你没争取过自己该有的幸福。爸死了以后,你的生命里就只有怨恨和委屈,你什么时候真的把我当成相依为命的女儿来关心和疼爱,知交和了解过呢?
你以为叶启皓是孤儿,我就不是么?!”
“启臻,你你说这些,你”
“你根本不明白,在叶家,所有的孩子都是一样的。要么靠自己争取,要么就像你一样,守着个一生不嫁的名分来,被人喂着活。
妈,我可不想跟你一样。在叶家,除了真正的当家人,谁不是寄人篱下呢?”叶启臻伸手捋顺了一下母亲鬓边的碎发,怎样都是过一辈子,白发却不会留下一丝一毫的情面。
“启臻”
“我恨你当年那些愚蠢的行为,同样也很心疼你”叶启臻伸手揽住母亲的肩膀:“妈,你别管我做什么了。今天把话说开了也好,你要是害怕的话,就先回到德国外公外婆那住着。
该属于我的东西,我会自己拿。这场战斗,我也不用别人帮我呐喊。”
“启臻,你”白青蓝早已泣不成声了,她抱着女儿的肩膀,说什么都不肯放手:“妈知道自己没用,守不住你爸也守不住家,可是妈真的就只有你一个女儿啊。你斗不过江岩的,他他就是个魔鬼,从他来到叶家的第一天,就是为了报复我们而生的。
启臻,你去告诉叶启皓好不好,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你的同胞弟弟,他不会看着江岩乱来的!”
“你叫我去求叶启皓?!”叶启臻冷声大笑:“妈,你别再逼我看轻你了行么?我这辈子,唯独不会向叶启皓低头的!”
“启臻!”女人眼里的泪水模糊了浅薄的母女缘分,她被女儿推搡着上了车,千言万语哽咽不出半句嘱咐。也许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在这个已经过早就学会用坚强和骄傲包装起自己的女儿面前,她早就没资格做母亲了。
“妈,自己照顾好自己,等我光明正大接你回叶家。”
看着车窗上凝着泪痕的雾气,叶启臻眨了下早已干涸的眼眶。
她从记事起就知道,出身大家闺秀的妈妈是个冷冰冰又矫情无趣的人,明明没有心机却喜欢勾心斗角,跟爸爸那种人根本就合不来。
所以说,所有的豪门家族联姻都是相似的,幸福的少,不幸的却各有各的不幸。
但至少,爸爸是疼爱着自己的,宽厚的肩膀,漂亮的公主裙,花样的芭比娃娃,她想要的一切都在宠爱下唾手可得。
可是后来呢,爸爸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对自己专属的疼爱不再,取而代之的只是一些欲言又止的虚伪歉疚。搞定你只是一场意外
四五岁的女孩已经懂事了,她知道妈妈哭骂在口中的那些包婊子养私生子的话意味着什么。
妈妈一哭就打她,怪她为什么不是个男孩儿,任由孤儿寡母的在叶家受尽了委屈。旁支的亲戚阴阳怪气的嘲弄,冷血做作的奶奶只是哀声叹气地说几句不关痛痒的话,而叶家最权威的老爷子,眼里心里就只有无上的金钱和权势。
人家都说,母女之间的眼泪是互通的,你流的多了,我就少了。所以叶启臻不记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不会流泪了。
她有一张很美的脸,但笑起来永远是虚伪孤傲的表情,她妩媚的眼睛里藏着最致命的城府和鸩毒,她尘封的心里有最不可触及的情怀。
她以为这世上,唯有自己要带着这样扭曲的保护色,依靠把所有人都踩在脚下才能脱颖而出直到八岁那年的春天,她在那个被称为私生子的弟弟身边看到了一双眼睛。
一双波澜不惊,超脱了年龄心智的眼睛,跟自己的一模一样。
江岩,你我之间,不就是一场量身定做的不死不休么?叶启臻叼着手里的烟,樱红的唇齿上吐出一丝悠然的白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