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羲在峭壁上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忽然做出了一个让人瞠目结舌的举动。他忽然回身,朝着黄家人来的方向发出一道剑气。此时黄家的人距离陈羲尚且在数十里之外,这一道剑气纵然凌厉,但对方过来的人中拥有三个以上的灵山境修行者,这一剑注定了不会有任何作用。
是的,不可能伤害到敌人。
但是陈羲,想的根本就不是攻击。
远处,高青树看到陈羲忽然出手的时候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忽然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一个男人的眼泪,就这么肆无忌惮的宣泄着。他的拳头攥的死死的,手背上青筋毕露。
&p;,p;“陈尽然我对不起你。”
他哭泣着自语,如此悲怆。
高青树一瞬间就知道了陈羲为什么那么做,那看起来毫无意义的一剑不是想攻击黄家的人,而是想把黄家的人引过去。陈羲这样做,是为了保护高青树。这一刻,之前陈羲说过的话在高青树脑海里回荡。
“先生,我一直没有对你说过谢谢,那是因为我觉得谢谢这两个字没有一点用处。那只是一种客气,不能感恩。我想,等到我的修为强大到超过先生的时候,那么我来保护你吧”
这话,戳疼了高青树的心。
他猛的站起来,想迎着黄家人冲过去,脚步才迈出去又站住。
“先生,几年之后满天宗神木大阵开启的时候,总得有人迎接我的父母。我多想在那一刻父亲母亲第一眼看到的人是我,所以我更加的没有权利去逃避,我必须不断的成长不断的提升修为才行。先生,如果我不能回来,麻烦你见到我父母的时候对他们说我很想念他们。”
陈羲的话,就在高青树耳边。
他咬了咬牙,再次盘膝坐下来,去感知自己放出去的那些法器。他知道自己此时冲过去迎战是最不理智的举动,非但无法拖延黄家人反而会让陈羲失去一个支援。自己不能那么做,那样做自己良心上可能好受一些,但对于陈羲来说其实更没有意义。
与其去和黄家的人死战,不如拼尽全力的用陈羲为他争取来的时间去发现出路。他闭着眼,眼泪依然还在流淌。
“希望先生能懂我的意思。”
陈羲回头看了一眼,眼神里都是决绝。黄家的人已经被他这一道剑气所吸引,往这边来了。那些人不敢贸然的行动,所以移动的速度并不是很快。毕竟之前那突然击杀了灵山境巅峰虎鹫的力量,就在这大山之中。
陈羲又看向远处峡谷那边,黄家的人好像布置了什么阵法,留下了一个灵山境的修行者守着那里。这应该就是当初把高青树他们三个人封住的结界,撑住这个结界的阵眼说不得就是那件强大的空间神器。
陈羲已经没时间理会这些了,他深吸一口气继续向上攀爬。
峭壁被他硬生生扣出来一个一个的小坑,每向上一步,碎石纷落。山峰之上,那种在呼唤陈羲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而随着越来越往上,陈羲发现四周的天地元气也有所改变冷,四周变得越来越冷。
已经到了灵山境的修为,温度的变化已经无法对陈羲造成影响。这种寒冷不是来自于身体的感触,而是心里。陈羲发现四周的气息全都变了,看起来天空还是那么蔚蓝明亮,但是却好像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这种感觉,竟然有一点点接近和陈羲第一次看到无尽深渊的感觉。那是一种阴暗的力量,能影响人的心境。
“唱战歌,阔步行。一路洒血不回头,直上青庭。征战几人回,只为后来者。碎我战刀,断我身躯,不可灭我魂”
忽然之间,一阵曲调苍凉的战歌出现在陈羲耳边。这战歌的曲调不复杂不婉转,音律很简单,但是每一个字中似乎都带着一股不屈一股坚韧。听着这样的战歌,让人不由自主的随之热血沸腾。就好像置身于一个古战场之中,为了自己和家人不断的向前向前再向前。
陈羲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发热。这战歌,和那种阴冷的气息截然相反。
那是执争的共鸣。
战歌回荡了一会儿之后,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我愿为人死,人却盼我死。前世之人洒热血,后世之人骂前人。这世上有多少义无反顾毁在了龌龊小人的肮脏心思中,多少侠骨豪情变成了自私自利。当初的血战究竟是为了什么?当初死去的那些人,是否都变成了不甘愤怒的冤魂?”
“问天问地问鬼神什么是人?天地不能答,鬼神不能答。曾经为人而战,却不想再做人。”
这几句话,其中的悲凉就好像刀子一样切割着陈羲的内心。
一只巨大的手掌突然出现,就是之前抓走了一只大山羊的那只手。从山峰里出来,大的看不到胳膊的另一头。胳膊围着山峰绕了半个圈,就如同漂浮在山峰四周的一层浓重的黑云。这手臂太大,上面还长满了黑色的毛发。当手臂出现的时候,陈羲感觉那种让人不能适应的阴暗冰冷更加的浓烈了。
“你!”
那大手骤然停住,伸出一只手指着陈羲。
那手指距离陈羲不过两三米远,就算是最前面的那一截手指也比陈羲要大上几倍甚至十几倍。那手指很粗,指甲很长还弯曲着,看起来更像是鸡爪子一样。指甲里都是黑泥,还带着一股腥臭的气味。
手指指着陈羲停住,这个距离或许陈羲来反应都没有就能被手指按进大山里面。
“为什么要来这里?”
有人问。
“找一件东西。”
陈羲如实回答。
“哼!人都是贪婪的,为了自己不择手段连命都不要了。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但你没资格拥有那些东西。曾经我还坚信这个世界上好人别坏人多,但是现在,如果谁说世界上还有好人,我就杀了谁!”
砰地一声,陈羲身上的执争甲突然毫无征兆的脱离他的身体,一瞬间飞到了那巨大的手掌上。
“这些东西不属于你,也不能给任何人用,现在的人不管是谁都没资格穿上这套战甲,虽然我也痛恨这战甲的主人,但是我比你们有资格为他保存下去。人都是无耻的,纯粹的人已经死光了。”
大手一挥,随即挂起一阵飓风:“念在我从你这里拿到了战甲,我不杀你,你走吧。”
陈羲摇了摇头,继续往上爬。